成帝鸿嘉、永始之间,好为微行出游,选从期门郎有材力者,及私奴客,多至十余,少五六人,皆白衣袒帻,带持刀剑。或乘小车,御者在茵上,或皆骑,出入市里郊野,远至旁县。时,大臣车骑将军王音及刘同等数以切谏。谷永曰:“《易》称‘得臣无家’,言王者臣天下,无私家也。今陛下弃万乘之至贵,乐家人之贱事;厌高美之尊称,好匹夫之卑字;崇聚票轻无谊之人,以为私客;置私田于民间,畜私奴车马于北宫;数去南面之尊,离深宫之固,挺身独与小人晨夜相随,乌集醉饱吏民之家,乱服共坐,混肴亡别,闵勉遁乐,昼夜在路。典门户奉宿卫之臣执干戈守空宫,公卿百寮不知陛下所在,积数年矣。昔虢公为无道,有神降曰‘赐尔土田’,言将以庶人受土田也。诸侯梦得土田,为失国祥,而况王者畜私田财物,为庶人之事乎!”
成帝鸿嘉、永始年间,喜欢微服出宫游玩,选拔从期门郎中挑选有才能的,以及自己的家奴客,多至十余人,少则五六人,都穿着白衣,头戴帻巾,腰间佩戴着刀剑。有的人乘坐小车,车上的人坐在席子上,有的人都是骑马,出入于市井、郊野、远至邻近的县。当时,大臣车骑将军王音和刘同等多次以诚恳的劝谏。谷永说:“《易》称‘得臣无家’,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帝王是天下的主人,没有自己的家,现在陛下放弃万乘之尊,乐在家人之间的卑贱之事;厌弃高美之尊贵的尊称,喜好匹夫般的低贱称呼;聚集些轻浮无义之辈,作为私客;设置私田在民间,畜养私家的车马在北宫;多次离开南面之尊的位置,脱离深宫之固,独自与小人晨夜相随,乌集醉饱地住在吏民之家,乱穿衣吃饭共坐一处,混肴亡别,勉为其难遁世隐居,昼夜在路上行走。典门户、奉宿卫的大臣拿着干戈守护空宫,公卿百官不知陛下所在何处,积年累月了。从前虢公做无道的事情,有神降给他说:‘赐予你的土地田亩’,这是说将用庶民的身份来接受土地田亩。诸侯梦见得到土田,这是失去国家的祥瑞,更何况帝王蓄养私田财物,作为百姓的事呢!”
【注释】1. 鸿嘉、永始:指汉成帝的年号。2. 期门郎(qīmén láng):官名,汉代宫廷侍卫武官。3. 白衣袒帻(tiǎn zé):古代官员出行时,身着便装,头裹白巾。4. 带持刀剑:携带武器,准备行凶。5. 私奴客(zì nú kè):私人的家奴。6. 茵(yīn):垫褥。7. 骑:骑乘。8. 旁县:邻近的县。9. 切谏:恳切地劝谏。10. 《易》称(yì chēng):引用《周易》中的话。11. 得臣无家:语出《周易·系辞》,意为得位之人没有私家。12. 闵勉遁乐:勉为其难,逃避世俗的快乐。13. 公卿百寮(láo yā):泛指朝廷中的文武百官。14. 匮(kuì):仓库。15. 奉宿卫:守卫宫殿。16. 典门户:掌管宫门门户的官员。17. 奉宿卫之臣执干戈守空宫:指守卫宫殿的官员手持兵器守护空宫。18. 闵勉遁乐:勉为其难,逃避世俗的快乐。19. 昼夜在路:白天黑夜在外奔走。20. 虢(guó)公为无道:指春秋时期虢国国君昏庸无道。21. 赐尔土田:给予你们土地。22. 诸侯梦得土田:诸侯梦见拥有土地。23. 失国祥:失去国家祥瑞。24. 畜私田财物:囤积私家财产。25. 庶人之事:平民的事情。26. 乌集醉饱吏民之家:形容混乱无序地在官吏百姓家饮酒作乐。27. 闵勉遁乐:勉为其难,逃避世俗的快乐。
【赏析】这诗通过描绘成帝微服出游、纵欲放逸的行为,表达了作者对君王骄奢淫逸的批评和不满。诗中运用比喻和典故,形象生动地刻画了君王放纵自我、荒废政事的形象,同时也表达了作者对君王行为的讽刺和批评。全诗语言简练,情感深沉,寓意深远,是一篇具有深刻思想内涵的文学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