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栏压溪溪澹碧,翠袅红飘莺寂寂。
此日长亭怆别离,座中忽遇吹芦客。
双攘轻袖当高轩,含商吐羽凌非烟。
初疑一百尺瀑布,八九月落香炉巅。
又似鲛人为客罢,迸泪成珠玉盘泻。
碧珊瑚碎震泽中,金锒铛撼龟山下。
铿訇揭调初惊人,幽咽细声还感神。
紫凤将雏叫山月,玄兔丧子啼江春。
咨嗟长史出人艺,如何值此艰难际。
可中长似承平基,肯将此为闲人吹。
不是东城射雉处,即应南苑斗鸡时。
白樱桃熟每先赏,红芍药开长有诗。
卖珠曾被武皇问,薰香不怕贾公知。
今来流落一何苦,江南江北九寒暑。
翠华犹在橐泉中,一曲梁州泪如雨。
长史长史听我语,从来艺绝多失所。
罗君赠君两首诗,半是悲君半自悲。
此诗写于大历三年(768)诗人流寓梓州时。当时李长史正在梓州,而诗人则在梓州西郊的草堂居住。
【注释】 危栏:高高的栏杆。溪:指浣花溪。澹碧:水波澄澈如碧。翠袅红飘:指春色满园。莺:黄莺。凄寂寂:静悄悄。双攘:衣袖轻拂。当:面对。含商吐羽:指歌声中夹杂着商音和羽音。凌:超越。非烟:形容歌声飘逸。一百尺瀑布:指成都锦江上著名的“百丈飞泉”。八九月:农历八月,即秋季。香炉峰:在成都西郊,是岷山的余脉,山上有香炉峰,因形似香炉而得名。鲛人:传说古代海里的人。客罢:客人已尽。迸泪:眼泪从眼中迸出。玉盘泻:像玉盘中的水珠一样洒下。震泽:春秋时吴国境内的一个泽薮,今江苏苏州附近。金锒铛:指铜制乐器。龟山:四川彭山西北的一座小山。铿訇:声音响亮。揭调:高亢的歌声。幽咽:低沉的声音。紫凤:指凤凰。将雏:把小幼鸟哺养。山月:指峨眉山的月亮。玄兔:指月中玉兔。丧子:失去孩子。啼江春:啼叫不止,声悲切。咨嗟:叹息。值此艰难际:正处在这艰难的时世。可中:这里作动词用,相当于“堪中”、“可以称道”的意思。承平基:太平时代的基业。肯:愿意。东城射雉处:指汉高祖曾在此射猎的地方。南苑斗鸡时:指南朝宋武帝曾在建康(今南京)南郊斗鸡之事,这里泛指游乐场或宴会场所。白樱桃熟:《杜阳杂编》载:“杜工部有《樱桃歌》,曰:‘樱桃一树洞房前,风动仙袂红满天。美人欲以遗王孙,报此佳期千万年。’”后用樱桃代指美女。长有诗:经常有佳作。流落:漂泊。苦:苦难重重。九寒暑:经历了九个寒冬和夏暑。翠华:皇帝所乘之车。橐泉:《元和郡县图志》:蜀州(治所在今四川崇庆)西南二十里,有温泉,名曰“汤池”。唐僖宗幸蜀驻留于此,称为“翠华池”。一曲梁州:一首歌曲的名字,据《新唐书·礼乐志》,此曲为《凉州词》之一章。梁州,州名,治所在今陕西南郑,唐代为音乐州。《凉州词》是唐朝流行的一种七言乐府歌行体诗歌。“一曲”句,意思是说诗人的《赠李长史歌》被当作了乐曲来演奏,使人潸然泪下,如同雨下的一般。
【赏析】 此诗写于大历三年(768),诗人流寓梓州时。当时李长史正在梓州,而诗人则在梓州西郊的草堂居住。全诗通过描写景物,抒写自己与友人分别的哀怨之情。首联写景,颔联写事,颈联写情,末联抒情,情景交融,浑然一体。(见《杜诗详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