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诸孙贺，字长吉。元和中，韩吏部亦颇道其歌诗。云烟绵联，不足为其态也；水之迢迢，不足为其情也；春之盎盎，不足为其和也；秋之明洁，不足为其格也；风樯阵马，不足为其勇也；瓦棺篆鼎，不足为其古也；时花美女，不足为其色也；荒国陊殿，梗莽丘垄，不足为其恨怨悲愁也；鲸呿鳌掷，牛鬼蛇神，不足为其虚荒诞幻也。盖《骚》之苗裔，理虽不及，辞或过之。《骚》有感怨刺怼，言及君臣理乱，时有以激发人意。乃贺所为，无得有是！贺能探寻前事，所以深叹恨古今未尝经道者，如《金铜仙人辞汉歌》、《补梁庾肩吾宫体谣》，求取情状，离绝远去，笔墨畦径间，亦殊不能知之。贺生二十七年死矣，世皆曰：「使贺且未死，少加以理，奴仆命《骚》可也。」
贺死后凡十五年，京兆杜某为其序。
太常寺奉礼郎李贺歌诗集序
皇诸孙贺，字长吉。元和中，韩吏部亦颇道其歌诗。云烟绵联，不足为其态也；水之迢迢，不足为其情也；春之盎盎，不足为其和也；秋之明洁，不足为其格也；风樯阵马，不足为其勇也；瓦棺篆鼎，不足为其古也；时花美女，不足为其色也；荒国陊殿，梗莽丘垄，不足为其恨怨悲愁也；鲸呿鳌掷，牛鬼蛇神，不足为其虚荒诞幻也。盖《骚》之苗裔，理虽不及，辞或过之。《骚》有感怨刺怼，言及君臣理乱，时有以激发人意。乃贺所为，无得有是！贺能探寻前事，所以深叹恨古今未尝经道者，如《金铜仙人辞汉歌》、《补梁庾肩吾宫体谣》，求取情状，离绝远去，笔墨畦径间，亦殊不能知之。
贺生二十七年死矣，世皆曰：「使贺且未死，少加以理，奴仆命《骚》可也。」 贺死后凡十五年，京兆杜某为其序。
译文：
皇帝的孙子李贺,字长吉。元和年间，韩吏部也颇为推崇他的诗歌。他说：“云烟连绵不断，不足以表达他的情感；水流的遥远，不足以表达他的心情；春天的生机勃勃，不足以表达他的和谐；秋天的清新洁净，不足以表达他的格调；狂风巨浪，不足以表达他的勇敢；瓦棺石碑，不足以表达他的古朴；美丽的花朵和美女，不足以表达他的艳丽；荒芜的宫殿和墓地，不足以表达他的哀愁；巨大的怪兽、凶猛的人面怪物、毒蛇和鬼怪，不足以表达他的虚幻。”这是因为《离骚》的后代子孙，虽然道理上比不上它，但在言辞上却常常超过了它。屈原的《离骚》中有感伤、怨恨、讽刺、批判的内容，谈到了君臣之间的矛盾和混乱，有时还能触动人的内心。然而李贺的作品，没有这样的内容！李贺能够探求过去的事情，因此深深地感叹古今未曾经历的道理，就像《金铜仙人辞汉歌》《补梁庾肩吾宫体谣》一样，试图寻找他们的情况和情感，与他们的距离越拉越远，在文字的笔法和意境上，也难以完全理解。李贺活了二十七岁就死了，世人都说：“假使李贺还活着，稍微加一些道理进去，让他写《骚》就足够了。”
李贺逝世十五年后，京兆杜某为他写了一篇序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