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思茫茫正值秋,每因风景却生愁。
今宵难作刀州梦,月色江声共一楼。

【释义】

宿嘉陵驿:在嘉陵江边投宿。嘉陵江流经四川,是长江的支流,诗人由重庆出发,沿嘉陵江南下。离思:别离时产生的思念之情。茫茫:迷茫无边的样子。正值:正当。却生愁:反而产生忧愁。今宵难作刀州梦(梦): 梦见刀山,形容极度痛苦之境。“刀州”即刀山,相传为地狱名。《水浒传》中说:“阎罗大王因他日久不降人间,故将一石压在两山之间,令鬼王推之,不得上,欲杀之。”后遂以“刀州梦”指极苦的境遇。月色江声共一楼:《水浒传》中说:宋江在浔阳楼上题反诗被捉,押到江州,夜坐船听水军头领说大义,不觉醉倒,醒来时已晓。“明月”、“江水”,都与浔阳楼有关。

【赏析】

此词写于公元1092年(宋神宗元丰五年)作者由渝州(今重庆)乘舟沿嘉陵江而下至泸州途中。

上片写旅途中的离思。首二句说,秋气萧瑟,离情依依,每见风景便触动羁旅之愁。这两句用典,化用杜甫《登高》“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但杜诗中写的是秋风秋雨中的悲凉景象,而本词所写的则是秋光明媚、风景宜人时的离愁,二者意境迥然相异。“今宵难作刀州梦”,是说自己虽然想摆脱这种愁绪,可是难以实现。这一句化用白居易《长恨歌》中“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楼阁玲珑五云起,其中绰约有佳人。蓬岛春游亦如此,对之空忆紫云君”诗意,意思是说,即使梦中见到那如仙山一般的佳人,也还是不能摆脱这种愁绪。

下片写泊舟江楼,月明江寂之时的情景。前二句说今夜难以入睡,是因为月色江声都在搅动人的心绪。“共一楼”,点明地点。“明月江声”两句是说,明月当空,江水悠悠,只有这江楼还在独自伫立着。这两句是化用李益《上汝州》诗句:“边城暮雨雁无数,寒笛中楼吹落月。”“明月”“江声”都是景语,而“共一楼”则是景中含情的妙笔,使读者仿佛看到诗人在这月光皎洁的夜晚,倚楼眺望江景,耳聆江涛阵阵,心潮起伏不已,因而久久不能入睡的情景。末二句写诗人终于入梦。“梦”字点出“刀州梦”这一典故。这是化用李贺《金铜仙人辞汉歌》:“衰兰送客咸阳道,天若有情天亦老;携盘独出月荒凉,渭城朝雨浥轻尘。”意思是说,诗人虽然想摆脱这种愁绪,可是仍不能实现。

这首词写景抒情都很成功。上片写旅途中的离愁别绪,用典贴切自然,情景交融而又不显痕迹;下片写江楼上的夜景,用典新颖巧妙而又不着痕迹。全词意境优美,音调和谐,富有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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