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锡更时事,恢然君子儒。
节之琼树枝,秀气发扶疏。
昌龄出相家,谦谨乃绳枢。
三人于交游,得一固有馀。
日暮俱访我,止驾共踌躇。
四天忽阴沉,风声若江湖。
寒色尚可畏,促膝同附炉。
高密酒虽贵,为君开一壶。
拳栗自东越,殷榴从上都。
羹烹历山蕈,脍斫注沟鱼。
鲜蛤寔海错,肥羊非市屠。
后食淮南莼,此皆北所无。
主人不敢爱,且以为宾娱。
梦锡饮中豪,节之亦其徒。
昌龄稍奸黠,我劝势颇粗。
左手扼其肩,右手进觥盂。
勉强为我尽,淋漓满衣裾。
醉坐各忘去,蓬烛已见跗。
幽谈入鬼怪,巧谑相揶揄。
勿言轻此乐,此乐胜笙竽。
明朝酒醒后,相对礼如初。
【注释】
梦锡杨节之孙昌龄见过小饮:梦锡,即杨节之,是宋代诗人杨万里的父亲。昌龄,梦锡的侄子。三人:梦锡、昌龄和作者自己。更时事,恢然君子儒:更替时代的事情。恢然,广大的样子;君子,儒家所崇尚的人;儒,这里指有学问有修养的人。琼枝:美玉。秀气发扶疏:形容树的枝叶繁茂挺拔。昌龄出相家,谦谨乃绳枢:昌龄,即梦锡的侄子,曾任宰相,为人谦逊谨慎,生活俭朴。绳枢:用绳子系着门轴。得一固有馀:得到一个人就足够了。日暮俱访我,止驾共踌躇:傍晚时分都来拜访我,停下车马与我一同徘徊。四天忽阴沉,风声若江湖:突然天色阴暗下来,风声好像来自江湖水道。寒色尚可畏:冷色还让人害怕。促膝同附炉:围坐在一起取暖。高密酒虽贵,为君开一壶:高密酒虽然很贵,但为了你我还是开了一壶。拳栗自东越,殷榴从上都:指荔枝和石榴是从东越(今广东)和大都(今北京)运来的。羹烹历山蕈,脍斫注沟鱼:汤中煮着经过腌制的长白山蘑菇,鱼片是用长白山沟里的鲤鱼做的。鲜蛤寔海错,肥羊非市屠:新鲜的蛤蜊是大海里的美食,肥嫩的羊肉不是市场上屠宰的。后食淮南莼,此皆北所无:以后吃到了淮南的莼菜(一种水中植物),这些美味都是北方没有的。主人不敢爱,且以为宾娱:主人不吝惜自己的财物,只把这些东西当作客人的娱乐。左手扼其肩,右手进觥盂:用手抓住对方的手臂。右手拿着酒杯。勉强为我尽,淋漓满衣裾:勉强地喝到杯中酒,酒洒了,沾湿了上衣袖子。醉坐各忘去,蓬烛已见跗:喝醉后坐着忘记了时间,蜡烛已经燃到了快要熄灭的地步。幽谈入鬼怪,巧谑相揶揄:在深夜里畅谈着各种奇异的故事,互相开着玩笑。勿言轻此乐,此乐胜笙竽:不要说这些音乐很轻佻,这些乐趣胜过吹奏笙竽。明朝酒醒后,相对礼如初:明天醒来后彼此之间礼节依然如故。
【赏析】
这首诗是诗人杨万里在与友人相聚时的感兴之作。诗中描绘了一个欢乐和谐的聚会场面。诗人对朋友的热情款待和友情深厚表达了由衷赞美之情。全诗语言流畅自然,意境明快欢快,风格清新隽永。
首联写聚会的情景。“梦锡更时事,恢然君子儒”两句点明聚会者的身份和性格。诗人杨万里以儒家自许,而梦锡是其父亲,因此也以儒学士自居。他与朋友相聚,自然显得十分豁达大度。颔联描写聚会中的环境。“节之琼树枝,秀气发扶疏”两句写出了聚会地点的自然环境之美。树木茂盛,枝叶丰满,给人一种生机勃勃的感觉。颈联描写聚会过程中发生的故事。“昌龄出相家,谦谨乃绳枢。”一句写昌龄的性格特点——谦虚谨慎。“左手扼其肩,右手进觥盂”二句则描绘了两人饮酒作乐的场面。他们互相劝酒,畅谈人生。尾联抒发感慨。“勿言轻此乐,此乐胜笙竽。”这一句表明诗人认为这场聚会的乐趣超过了吹奏笙竽的音乐。整首诗洋溢着诗人的喜悦之情和对友人的感激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