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石头城，突兀真虎踞。
苍茫劫火馀，尚复留故处。
大江转洪涛，腾踏不可御。
空城寂寞潮，日暮独东去。
登临欲吊古，俯视极千虑。
吾儿勇过我，蓐食穿沮洳。
谓言抚中原，未暇论割据。
功名亦何人，我老聊自恕。
他年报国心，或可借前箸。
无为笑颓然，已饱安用饫。
【注释】
千年石头城：指南京。突兀：高耸的样子。真虎踞：形容山势雄伟，像猛虎蹲踞。苍茫劫火馀：指金兵入侵，焚毁北宋王朝的繁华景象。尚复留故处：仍然保留旧日的遗迹。大江转洪涛：指长江水势浩大，如洪波汹涌。腾踏不可御：指江面波涛汹涌澎湃，气势逼人，难以抵挡。空城寂寞潮：指南京这座空城，面对着滚滚东去的大江，显得格外寂静、凄凉。日暮独东去：太阳落山时，大江东去，只剩下空城在江边矗立。登临欲吊古，俯视极千虑：登上高处，想要凭吊历史，从高处俯瞰，可以看到无数的历史遗迹。吾儿勇过我，蓐食穿沮洳：你（指岳飞）比我勇敢，穿着湿漉漉的衣服就吃了饭。谓言抚中原，未暇论割据：他说要收复中原，没有时间去考虑分裂的情况。功名亦何人，我老聊自恕：功名又有什么要紧呢？我已经老了，姑且自我安慰一番。他年报国心，或可借前箸：他年如果有报国之心，也许可以借助当年项羽的“前箸”来表达他的志向。无为笑颓然：不要因为自己的衰老而感到颓丧。已饱安用饫：已经吃饱了，又何必吃撑着呢？
【赏析】
这首词是南宋末年抗金名将岳飞的绝笔词，也是一首千古绝唱。它以慷慨悲壮的笔调表达了作者忧国忧民的思想感情，抒发了他壮志难酬的悲愤心情。全词共八句，每一句都有其特定的含义。
上片开头三句写南京城。首句“千年石头城”，指的是南京城，“突兀”一词写出了南京城的雄姿英发和险要形势。次句“苍茫劫火馀”，意思是说金朝侵略者烧光了宋朝的繁华，只留下一片废墟。后二句“尚复留故处”，写出了作者对南京城的感情。“尚”就是“仍”，意思是说即使南京城被烧毁以后，也仍然保留着旧时的遗迹。这两句写出了作者对南京的感情，也写出了作者对历史的感慨。
下片五句写面对大江的景色，抒发作者的豪情壮志。“登临欲吊古”，“登临”是指站在高处，“吊古”是指凭吊历史遗迹。“俯视极千虑”，“极”字是动词，意思是说从高处俯瞰，可以看到无数的山川河流。这几句的意思是说，作者站在高处眺望，看到了千千万万的山川河流，想到这些年来国家战乱频繁，人民生灵涂炭，心中非常痛心疾首。“我儿勇过我，蓐食穿沮洳”，这里所说的“我儿”是指儿子岳云，“蓐食穿沮洳”是指岳云穿上了湿漉漉的衣服就去吃饭。这是说岳云比作者还要有勇气和精神。“谓言抚中原，未暇论割据”，意思是说岳云说要收复中原，但并没有时间去讨论分裂的问题。这两句写出了岳云的豪情壮志和爱国热忱。“功名亦何人，我老聊自恕”，意思是说功名富贵有什么用呢？我已经老了，姑且自我安慰一下。这两句写出了作者对功名富贵的淡泊态度，同时也流露出了作者对自己年事已高的无奈和悲凉。
下阙四句，写作者晚年的生活态度。最后两句“他年报国心，或可借前箸”，意思是说他将来如果还有报国之心的话，也许可以借助当年项羽的“前箸”来表达他的志向。“无为笑颓然”，意思是说不要因为自己老了而感到颓丧。“已饱安用饫”，意思是说已经吃饱了，又何必吃得过于丰盛呢？
这首词写得非常感人，是岳飞一生的总结。他一生戎马生涯，出生入死，忠心耿耿地报效朝廷，但最终还是未能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抱负，临终之时只能寄希望于后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