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兴庚午春,李子复南徙。
仓皇就长途,夜担不敢弛。
饯我无杂宾,亦有方外士。
裴杜二耆哲,矍铄浑童稚。
老禅不忍别,握手挥涕泪。
行行至澄迈,名姓难尽纪。
酒酣通湖阁,颇获一笑喜。
缅怀双泉居,风土信清美。
床头挂海月,枕上听流水。
夜棋招隐沦,浊酒会邻里。
桑下不三宿,怅恋吾过矣。
人生随遇乐,已过犹脱屣。
最怜严与魏,触热到儋耳。
世情逐炎凉,万古同一轨。
对境心数役,何以敌生死。
南窗可寄傲,散帙忽盈几。
松林十里间,移植颇易致。
赫日资繁阴,且复宥老楮。
夜凉得深禅,日永常晚起。
恨君不少留,伴我读书史。

【注释】

庚午春:指绍兴十年(1139)春。李子复:作者自署,自称李子。南徙:南迁。仓皇:匆忙。就长途:走长途。夜担:夜间赶路。弛(chí驰):放松。饯我无杂宾:送行的人没有多余的宾客。亦有方外士:也有一些道士、尼姑等。裴杜二耆哲:裴迪、杜甫是唐代两位著名诗人,称他们为耆哲。矍铄(jué shuò绝殊):精神饱满。浑童稚:像小孩一样天真。老禅:老和尚。不忍别:舍不得分别。握手挥涕泪:握着手流泪。行行至澄迈,名姓难尽纪:一直走到澄迈,姓名难以全部记录。酒酣(jiǎn甘)通湖阁:酒喝得畅快时到了湖边的阁楼。颇获一笑喜:很高兴地笑了。缅怀双泉居:怀念家乡的泉水。风土信清美:那里的风土很清美。床头挂海月,枕上听流水:在床上可以看见海上的月亮,枕上有潺潺的流水声。夜棋招隐沦(liú留):晚上下围棋时有隐居者来。浊酒会邻里:用浊酒招待邻居。桑下不三宿:桑树荫下停留不住,比喻不能久留。怅恋吾过矣:惆怅留恋自己的过错。人生随遇乐,已过犹脱屣(xǐ倚):人生随遇而乐,即使已经过去也像扔掉鞋底一样毫不可惜。最怜严与魏,触热到儋耳:尤其可怜严光和魏源,他们因受不了炎热才到海南岛来。世情逐炎凉,万古同一轨:世间人情都是随着天气冷热而变化,自古以来都是这样的规律。对境心数役:面对景物内心总是被许多烦恼所困扰。何以敌生死:怎样能比得上生和死呢?南窗可寄傲,散帙(zhì纸)忽盈几:在南窗下可以寄放傲然的情怀,散了的书卷很快就堆满了书桌。松林十里间,移植颇易致:松树林里有十多里的路,移植它很容易。赫日资繁阴,且复宥老楮(chǔ楚):阳光照射使茂密的树叶显得格外阴暗,并且还原谅了老树的伤痕。夜凉得深禅,日永常晚起:夜晚凉爽时进入深深的修行境界,白天长时常常晚睡早起。恨君不少留,伴我读书史:怨恨你不早点离开,陪我一起学习史书。

【赏析】

此诗作于绍兴庚午年(公元1139年)春天,当时诗人从京城谪贬到广东吉阳军(今广州),途经澄迈县时写下这首诗。

“庚午春”三字标明了时间,说明此诗是诗人在庚午年春天所作。“南徙”二字点明主题,表明诗人此次南下是被迫的,而不是自己的意愿。“仓皇就长途”,“夜担不敢弛”,描绘了诗人在长途跋涉中的狼狈景象,表现了诗人心情的焦虑不安。“饯我无杂宾”四句,写送别之人不多,只有一些道人、僧侣,他们也是无奈之举。“夜棋招隐沦”,诗人以夜弈围棋为借口,招引那些隐居的人来聚会,这反映了他对隐居生活的向往。“桑下不三宿”五句,表达了诗人对故乡的眷恋之情。“人生随遇乐”,意思是说人生的快乐在于顺应环境,即使是过去了也无所谓。“最怜严与魏”,诗人特别惋惜严光和魏源等人,他们因受不了炎热才到海南岛来。“世情逐炎凉,万古同一轨”,诗人感慨世事都随着天气的变化而变化,这是永恒的规律。“对境心数役”,面对景物内心总是被许多烦恼所困扰。“南窗可寄傲”,在南窗下可以寄放傲然的情怀,散了的书卷很快就堆满了书桌。“松林十里间”,松树林里有十多里的路,移植它很容易。“赫日资繁阴”,阳光照射使茂密的树叶显得格外阴暗,并且还原谅了老树的伤痕。“夜凉得深禅”六句,描写了诗人在深夜中静坐禅定的心境,以及他在白天长时常常晚睡早起的生活状态。“恨君不少留”,“伴我读书史”,抒发了诗人对友人的不舍之情和对学问的热爱。

此诗语言朴实自然,情感真挚深沉,充满了浓郁的生活气息,充分体现了诗人深厚的艺术修养和独特的审美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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