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寻城下事方危,尚尔衰民益虏资。
绐楚时曾无纪信,交秦计卒堕张仪。
抗言玉铉吁何及,捐积琼林惜已迟。
劫火既灰遗墨在,小臣唯有泪沾颐。

【注释】

伏读靖康宸札,有感:伏(跪)读皇帝给张邦昌的诏书。宸札,帝王诏书。

盟寻城下事方危:指北宋朝廷在开封城下被金兵围困时,张邦昌与金军议和的情况。

尚尔:如此。衰民:衰弱的民众。益虏资:为敌人提供资财。

绐楚:欺骗楚国。无纪信:没有像汉高祖项羽的纪信那样,献城投降。

交秦计:与秦国商定的计策。卒堕张仪:最终被张仪所败。

抗言玉铉吁何及:表示抗议的话,却来不及了。

捐积琼林惜已迟:把积攒的财物都捐出来,可惜已经晚了。

劫火既灰,遗墨在:大火熄灭后,留下的字迹还在。劫火,指战乱之火。灰,这里指烧成灰烬。

小臣:对皇帝的谦称。唯有泪沾颐:只有眼泪沾湿了腮颊。颐,面颊。

【赏析】

靖康元年(1126)五月,宋徽宗、钦宗二帝被金兵掳走。当时张邦昌拥立高宗赵构于南京应天府即位,史称“南渡”。张邦昌以宋徽宗的九岁儿子宋钦宗名义向金称臣纳贡,并封他为“检校少师兼崇信侯”。张邦昌又命人作歌,歌颂自己:“我朝创业承平,守成安富,惟皇考大圣至仁真孝纯仁皇帝,天纵圣德,光宅四方,四海归命,万邦来王;今兹受命,奄有四方,抚绥远人,怀柔异族。我大行皇帝,神武不杀,功盖三分;我皇帝陛下,睿文神武,绍隆大统。我钦宗皇帝,嗣服鸿绪,享祀太庙……今者北狩,社稷倾覆,梓宫未返,宗社蒙尘,孤负祖宗付托之重。”张邦昌还下令禁止宋朝旧臣入南渡,并说:“吾欲存国,非欲存君。”其用心可谓阴险狠毒。

靖康二年(1127)正月,南宋小朝廷迁到临安(今浙江杭州)。同年二月,张邦昌又派人送回徽宗、钦宗两宫,安置在汴京(今河南开封)的万岁山一带。四月,张邦昌自称楚帝,建立年号“天佑”,仍建元“开运”,改汴京为东京,称东京留守。五月一日,他又将宋徽宗的第九子赵旉封为燕王,立为皇太子。不久,张邦昌又在南京称帝,国号齐,史称“张齐”。

张邦昌当政期间,曾派使者向金求和,并派大臣前往金营谈判。张邦昌为了讨好金朝统治者,不惜屈辱地献出汴京,使中原大片地区沦于敌手。张邦昌的这些行为遭到宋室旧臣的强烈谴责,他们纷纷上疏反对张邦昌的投降活动。其中《伏读靖康宸札有感》是一首著名的讽刺诗。

这首诗写于靖康元年(1126)六月。张邦昌在位期间,曾派使者向金求和。这时宋室旧臣们对此十分气愤,于是诗人写下此诗。

全诗共八句,前四句写宋室旧臣对张邦昌的愤慨之情;中间四句写宋室旧臣对张邦昌的指责之语;最后两句写宋室旧臣对张邦昌的痛惜之感。

首句中“盟寻”二字,点明此事发生在汴京城下。“盟寻”,即“寻盟”,寻访盟约的意思,暗指张邦昌与金军议和之事。“城下”,即“下城”,“城下”一词,不仅表明事件发生在汴京城下,而且暗示此事与汴京城陷有关。“事方危”,意为此时汴京形势十分危急。这一句是说,汴京被金兵攻占后,张邦昌与金军议和的事才刚刚发生,所以汴京城下的事情才刚刚开始变得危险起来。

第二句中“尚尔”,意为如此;“衰民”,即“衰弱”的人民。这句是说,衰弱的百姓更加为金人所利用。张邦昌与金议和,一方面为金朝掠夺中原财富提供了条件,另一方面也使中原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成为金军的帮凶。

第三句中“绐楚”,意为欺骗;“纪信”,为汉初名将;“无纪信”,意为没有像汉景帝时期的纪信那样献城投降;“交秦”,指张邦昌与张仪(张仪原为秦国人,因故逃到魏国,后来回到秦国,任秦惠文王相)。这四句是说,张邦昌在与金议和时欺骗楚国(即北宋),却没有像纪信那样献城投降,更不像张仪那样与秦国达成合纵连横之计而失败。这几句诗的意思是说,张邦昌欺骗了宋室百姓,也欺骗了其他诸侯国,但终究未能逃脱张仪那样的悲惨结局。

第四句中“抗言”,即直言;“玉铉”,为古代的一种玉制琴弦;“吁何及”,意为怎么来得及了?这句是说,面对金人的残暴统治,我不得不直言进谏,可惜为时已晚,无法挽回局面了。这一句诗是对张邦昌的责骂之辞。

第五句中“捐积”,意为捐献;“琼林”,为皇家园林;“惜已迟”,意为可惜已经太迟了。这句是说,张邦昌在投降时捐出了大量的财物,可惜已经太迟了!这一句诗的意思是说,张邦昌在投降时不仅丧失了大量财富,而且还失去了民心。这两句诗是对张邦昌的斥责之辞。

第六句中的“劫火”是指战乱之火。“既灰”,意为已经熄灭;“遗墨”,指留下的字迹。这两句是说,大火熄灭后留下的字迹仍然清晰可见。这两句诗的意思是说,尽管战乱已经平息,但遗留下来的罪证依然明显。这两句诗是对张邦昌罪行的揭露之辞。

第七句中的“小臣”,是指诗人自己。这一句是说,我只能以眼泪洗面,悲愤不已。这几句诗的意思是说,诗人对张邦昌的投降行为感到无比愤怒和悲伤,只能以泪洗面了。

第八句中的“唯有泪沾颐”,即只有泪水沾湿了双颊。“泪沾颐”,意为泪流满面,泪如雨下。这句是说,只有泪水才能表达我的悲痛心情。这两句诗的意思是说,我对张邦昌的罪恶行径感到无比痛恨和悲伤,只能用泪水来宣泄自己的愤怒和悲伤之情。这两句诗是对张邦昌罪行的控诉之辞。

这首诗通过诗人对张邦昌的责骂与控诉之言辞句之间相互照应、紧密关联,形成了一个完整的整体。全诗既有叙事又有议论,既有直抒胸臆又有反诘质问,充分展示了诗人对张邦昌投降行为的愤怒之情和憎恶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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