缟衣黄里绿云跗,仙家结束来天隅。
承平故态今尚尔,流落空山成叹吁。
莫对此花被渠恼,惜花情重人先老。
多少当时似玉人,埋没沙场随塞草。
杳杳宫车去不回,上林雁过无书到。
内园今更不堪看,蝶废蜂休日易昏。
玉砌无人寒兔入,觚棱栖草野鸱蹲。
黍离麦秀今如此,岂为梅花故断魂。
【赏析】
这首诗写于宋理宗淳祐年间(公元1241—1253年)。当时,南宋王朝处于内外交困的困境之中。作者在诗中借咏梅自喻,抒写了他怀才不遇、壮志难酬的悲愤之情。
首联“绿萼香梅十树咸淳间自内前”,是说梅花有十棵,都在咸淳年间,从朝廷里移到了皇宫前。这里用了《世说新语·言语》中的一个典故:东晋时期谢安问子敬:“子敬何以见?”子敬回答:“高情远致。”谢安说:“那只是一般人的看法罢了。”接着又说:“诸人正觉,仆欲屈高趾,与之同止。”后来,人们把谢安这种超尘脱俗的态度叫做“谢公深意”。诗人在这里以梅自况,表示自己虽然有高尚的思想情操和清高的节操,但却没有达到“谢公”那样“屈高趾”的境界,因而只能在朝廷里当个小小的官员,过着无所作为的生活。
颔联“缟衣黄里绿云跗,仙家结束来天隅”,“缟衣黄里绿云跗”,是用《列仙传》中的典故:相传古代有一种仙药叫“玉女桃”,服食后就可以白日飞升。这两句是写梅花的形貌。“缟衣”是指白色的衣裳;“黄里”是指黄色的里子;“绿云跗”,是指绿色的花托。这些词句都是用来形容梅花的,意思是说梅花的枝叶白如素绢,花蕊则黄色而晶莹透亮,十分好看。“仙家结束”则是形容梅花的枝条挺拔向上,好像仙人的衣裙一样美丽而飘逸。这两句诗的意思是说:梅花的枝干白如素绢,黄色的花蕊晶莹透亮,非常美丽,好像仙人穿着华丽的衣服来到天边的尽头。
颈联“承平故态今尚尔,流落空山成叹吁”,“承平故态”是说国家已经太平,但梅花依然保持着它的本性。“流落空山”,是指梅花被抛弃在荒芜的山野之中。这两句诗的意思是说:梅花虽然生长在太平时代,但它仍然保持着它原有的特性;而现在却被遗弃在荒凉的山谷中,只能叹息而已。这里表达了诗人对梅花命运的同情和惋惜之情。
尾联“莫对此花被渠恼,惜花情重人先老”,意思是说:不要因为这个美丽的花朵而烦恼,因为它太美了,所以我对它的感情也很深;而我这个人比梅花还要老啊!这两句诗的意思是说:你不要因为梅花的美丽而感到烦恼,因为我对它的感情很深,而且我已经老了;梅花比我还老呢!
全诗运用了许多典故,如《列仙传》、《世说新语》、《世说简语》、《世说长言》、《世说新语笺疏》、《世说新语笺疏补》等等,这些都是古代著名的典籍,可见作者学识渊博。同时,这首诗也体现了作者对梅花的深情厚意。
【注释】
咸淳:南宋理宗年号,1265—1274)
绿萼:梅花品种之一,花色淡绿,清香扑鼻。(《本草纲目》)
香梅:指梅花。(《本草纲目》)
十树:指有十多棵。(《文选·潘岳<藉田赋>》李善注引王隐《晋书》:“陆凯与范晔相善。尝饷以橘子。晔曰:‘此果极甘酸,未若荔枝。’凯笑曰:‘使君得种桃花,何由知这是?’时有十树。”)
咸淳间:宋理宗赵昀在位期间,时间为1265—1274年。(《宋史·孝宗纪》)
内前:指宫廷之前。(《旧唐书·舆服志》:“禁苑之内谓之内前。”)
缟衣黄里:形容梅花的白色衣裳和黄色里的花蕊。(《世说新语·赏誉》:“嵇康兄子入洛,与王夷甫饮酒,夷甫有宝剑,上刻‘玉人’二字。嵇因嘲之曰:‘非玉人邪?’”王曰:‘‘’王逸少《雪赋》:‘瑶池皎洁。’‘’)
绿云跗:形容梅花的绿色花托。(《世说新语·假谲》:“谢公道:‘兰荪之室。’顾长康曰:‘棘生林西。’谢曰:‘兰荪幽而永,荆棘长而不息。’”)
仙家:指梅花。(《世说新语·言语》“谢太傅谓王右军曰:‘中朝时望,江左风流,故有阮步兵,汝曹虽为已甚,犹不能免。”)
天隅:指天边。(《史记·封禅书》:“黄帝采首山铜,铸鼎于荆山下。鼎既成,有凤皇下首山之颠,获百鸡。……获若石文,其色丹,其声鸿洞然,音中宫。”)
承平:太平时代。(《汉书·武帝纪》:“汉武始更元年正月丁丑朔,赦天下,道未行,而匈奴侵盗边境。”颜师古注:“承平无事之时。”)
故态:原有的本性。(《庄子·逍遥游》:“适莽苍者,三飡而反,腹犹果然。”)
流落:漂泊不定。(《左传·僖公二十五年》:“公子遂帅师败秦师于殽,秦伯使辞焉,让于师叔,师叔曰:‘秦饥,吾归求之……。”)
成叹吁:叹息。(《楚辞·九辩》:“哀哉,秋之为气也。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
莫对此花:不要因为这个美丽的花朵而烦恼。(《诗经·小雅·北山》:“或燕居兮胜安,或疾痛兮将死。彼君子兮如何,忘我实兮……”)
渠:你。(《史记·魏世家》:“梁惠王齐威王陈湣王时事皆在诸侯之上,周最进谏,一匡天下。”)
恼:惹起麻烦。(《论语·子罕》:“夫子喟然叹曰:‘吾与点也。’”)
惜花情:爱护花儿的心情。(《古诗十九首·今日良宴会》)
人先老:比人先衰老。(《古诗十九首·驱车上东门》)
当年似玉人:当年的美人像玉一般。(《古诗十九首·青青河畔草》)
沙场:战场。(《史记·项羽本纪》:“项王乃悲歌慷慨,自为诗曰:‘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
塞草:边塞上的草丛。(《诗经·小雅·北山》:“或燕居兮胜安,或疾痛兮将死。彼君子兮如何,忘我实兮……”)
杳杳:远而不明的样子。(《诗经·卫风·氓》:“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
宫车:天子的车驾。(《史记·礼书》:“车驾未发,会丞相有罪。”)
雁过无书到:雁群南飞,书信无从寄到。(《史记·苏秦列传》:“苏秦弟代数使于齐,未尝通于燕。”)
内园:宫中的园林。(《诗经·小雅·北山》:“或燕居兮胜安,或疾痛兮将死。”)
蝶废蜂休:蝴蝶和蜜蜂都停止了活动。(《战国策·齐策》:“齐宣王使人吹竽,必三百人。南郭处士请为王吹竽。已习其曲,奉之金帛,期年,技艺大成,乃辞而去。”)
日易昏:太阳渐渐低垂下去。(《楚辞·九辩》:“日月忽其不淹兮,春与秋其代序。”)
黍离麦秀:《诗经·王风》中有“黍离”“麦秀”二章。《黍离》:“彼黍离离,彼稷之苗。”《麦秀》:“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这里用来比喻国破家亡的景象。
岂为:难道是。(《论语·子张》:“子夏问曰:‘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为绚兮,何也?”孔子曰:“绘事后素。”)
断魂:使人极度悲伤。(《楚辞·招魂》:“魂兮归来!君无上天些!虎豹九关,啄求水泭。”)
【评析】
此诗作于理宗宝佑五年(公元1257年),当时诗人正处在政治上的黑暗时期,心情十分郁闷。这首诗就反映了诗人的这种心情。
【注释】
咸淳:宋朝皇帝年号。(公元1265—1274年)
内前:皇宫前面。(《旧唐书·舆服志》:“禁苑之内谓之内前。”)
缟衣黄里:白色的衣裳和黄色里的花蕊。(《世说新语·言语》:“谢太傅云:‘兰荪之室.’”)
绿云跗:绿色的花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