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堪之走也,文武无送者,惟罗企生从之。路经家门,弟遵生曰:“作如此分离,何可不一执手!”企生旋马授手,遵生有力,因牵下之,曰;“家有老母,去将何之?”企生挥泪曰:“今日之事,我必死之,汝等奉养,不失子道。一门之中,有忠与孝,亦复何恨!”遵生抱之愈急,仲堪于路待之,见企生无脱理,策马而去。及玄至,荆州人士无不诣玄者,企生独不往,而营理仲堪家事。或曰:“如此,祸必至矣!”企生曰:“殷侯遇我以国土,为弟所制,不得随之共殄丑逆,复何面目就桓求生乎!”玄闻之,怒,然待企生素厚,先遣人谓曰:“若谢我,当释汝。”企生曰:“吾为殷荆州吏,荆州败,不能救,尚何谢为!”玄乃收之,复遣人问企生欲何言。企生曰;“文帝杀嵇康,嵇绍为晋忠臣。从公乞一弟以养老母!”;玄乃杀企生而赦其弟。
仲堪逃亡的时候,文武官员没有人跟随他,只有罗企生跟着他。路过家门时,仲堪的弟弟仲遵生说:“我们如此分离,怎么不握手告别!”企生随即下马握住了他的手,仲遵生力气大,因此将他拉下来,说:“家里还有老母,你要去往哪里?”企生挥泪道:“今日之事,我一定死在那里,你们奉养母亲,也不失为一个儿子的道理。我们一家之中,既有忠也有孝,又有什么可遗憾的!”仲遵生抱他越紧,仲堪在路旁等着他,看见企生没有脱身的希望,就策马离去。
当桓玄到达荆州后,荆州人士没有不前往谒见他的,唯独企生不去,却处理仲堪家的事务。有人对他说:“这样下去,祸患必定到来!”企生说:“殷侯对我以国土相待,被弟弟所制住,不能和我们一起铲除逆贼,还有什么面目向桓玄要求活下去呢?”桓玄听说了这些话,怒然,但对待企生一向厚道,先派人对他说:“如果你向我谢罪,我就释放你。”企生说:“我作为殷荆州的官吏,荆州失败时,不能拯救它,还说什么谢罪呢!”桓玄于是逮捕了他,又派人问他企生想要说些什么。企生说:“文帝杀了嵇康,嵇绍是晋朝的忠臣。请您准许我有一个弟弟,以便侍奉老母!” 桓玄于是杀死了企生而赦免了他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