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年二八颜如玉,不用朱铅斗妆束。
一身曾拟当三千,君王贮我黄金屋。
内园□肠霓裳衣,乐府教翻白翎曲。
宵征每侍昭阳寝,春寒数共华清浴。
结成天上比翼期,不羡人间连理木。
晚妆楼上始梳洗,一霎中官几催促。
时移事变不须臾,掩鼻谗生亦何毒。
隆宠从来难久居,班姬长信吞声哭。
羊车去去挽不来,檐前羞插盐枝竹。
长门寂寞几经春,百花辇路莓苔绿。
黄金不买长卿文,一饭君恩聊自足。
官家安否问监宫,夜夜焚香万年祝。

【注释】

古宫怨:古时皇宫中的怨女。

妾年二八颜如玉,不用朱铅斗妆束:我二十岁左右,容颜如玉,不需用红色的胭脂来打扮。

一身曾拟当三千,君王贮我黄金屋:我想成为宫中的美女,为君王所宠爱,住在豪华的金屋之中。

内园□肠霓裳衣,乐府教翻白翎曲:在宫廷里我穿着华丽的霓裳衣,乐府教我唱起那优美的白翎曲。

宵征每侍昭阳寝,春寒数共华清浴:夜晚我在昭仪宫中服侍君王,春天寒冷时在华清池沐浴。

结成天上比翼期,不羡人间连理木:我们的愿望是像天上的鸳鸯,永不分离,并不羡慕凡间的树木,因为树木不能相依相爱。

晚妆楼上始梳洗,一霎中官几催促:我上了妆才梳洗,一会儿太监就来催我。

时移事变不须臾,掩鼻谗生亦何毒:时光易变世事难料,不必多费时间等待,即使被蒙蔽也没关系。

隆宠从来难久居,班姬长信吞声哭:我虽然受到宠爱,但地位却不如班姬,只能长守深宫,默默忍受着孤独和寂寞。

羊车去去挽不来,檐前羞插盐枝竹:可惜我的马车已远去,我只好在门前羞怯地插一枝盐枝竹。

长门寂寞几经春,百花辇路莓苔绿:长门之宫我孤独寂寞了多年,只有花路两旁的野草长得茂盛。

黄金不买长卿文,一饭君恩聊自足:我不求荣华富贵,只想得到君王一点施舍就心满意足了。

官家安否问监宫,夜夜焚香万年祝:朝廷平安与否,我常常向宫监询问。我每晚都焚香祈祷皇上长寿。

【赏析】

这是一首宫怨诗,写一位失宠的宫女的悲苦生活及内心感受。

开头两句点明宫女年龄、美貌。“颜如玉”,即容颜美好;“不用朱铅斗妆束”,表明她无需浓妆艳抹,以红粉饰容。接着写宫女的心愿与现实的差距:“一身曾拟当三千”,“君王贮我黄金屋。”意思是想成为宫中的美女,为君王所宠爱,住在豪华的金屋之中。然而,这仅仅是她的一厢情愿,她的愿望并未实现。

中间四句写宫女的生活。“内园□肠霓裳衣,乐府教翻白鹭曲。”她在宫廷内穿着华丽的霓裳衣,乐府教她唱起优美的白鹭曲。这些描写,既写出了她的生活状况,又表现了她内心的孤寂、无聊。“宵征每侍昭阳寝,春寒数共华清浴。”夜里她常侍奉昭仪(皇帝妃嫔)睡觉,春天天气寒冷时她便到华清池沐浴。这里不仅写出了她的生活琐事,还透露出她对宫廷生活的厌倦之情。“结成天上比翼期,不羡人间连理木。”她们的愿望是像天上的鸳鸯那样相亲相爱永不分离,而不是像凡人那样结为夫妻。最后两句写宫女的处境。“晚妆楼上始梳洗,一霎中官几催促。”“晚妆”,指晚上梳洗打扮。“一霎”表示很短的时间,“中官”即太监,是皇宫中掌管宫内事务的人。宫女梳好妆后才开始洗漱,而太监却不断来催促她快些准备。这两句反映了宫女因受冷落而产生的孤寂感。

后六句写宫女的内心感受。“时移事变不须臾,掩鼻谗生亦何毒。”“时移事变”即世事变化无常,“掩鼻谗生”即听到诽谤和诬陷的消息。“隆宠从来难久居,班姬长信吞声哭。”由于得宠的机会难得,所以她担心一旦失宠便会遭到排挤和打击。“班姬长信”,指西汉著名才女班婕妤被选入长信宫供奉汉成帝的故事。诗人以班婕妤自比,说明她的处境非常危险。“羊车去去挽不来,檐前羞插盐枝竹。”她乘羊车离去,而皇帝却不挽留她,只好在檐下羞怯地插上一枝食盐做成的竹枝。“长门寂寞几经春,百花辇路莓苔绿。”她长期独处长门宫,寂寞凄凉,百花盛开的时候也见不到皇上的踪影。“黄金不买长卿文,一饭君恩聊自足。”她不愿为了钱财而求取恩赐,只求得君王偶尔一次施舍就心满意足了。

这首诗从不同角度反映了宫女们的生活和心情,揭露了皇帝对她冷淡和冷落的事实。全诗语言通俗流畅,形象生动逼真,感情真挚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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