噫嘻吁，崄巇何天设之危艰。下有奔雷喷雪之飞壑，上有悬崖石栈百折而造天。
嵚崟兮巉岩，面复兮盘盘。行人雁陈而鱼贯，计分寸兮跻攀。
飞鸟兮折翼，猴猱兮无援。苟失足殒岩而落箐兮，曾不足以充虎蛇之餐。
朝不见日，夕不见月，云烟惨惨兮昼夜寒。噫嘻乎，何天设之危艰，我来倚绝壁而长望，盖不知蜀道之为难。
【注释】关索岭：位于四川剑阁县境内，地势险要。
噫嘻吁：叹词，表示惊叹。崄巇（xiān shēi）：高峻险阻。何天设之危艰：这是诗人站在山崖上，面对蜀道的险要形势，发出的感叹。下有奔雷喷雪之飞壑：指下面有像奔雷一样轰响、喷雪一样的瀑布。百折而造天：指山路陡峭，曲折盘旋，一直通到天上，极言山路之险峻。嵚崟（qín yín）兮巉岩，面复兮盘盘：形容山峰峥嵘险峻，山形如刀削斧劈，峰回路转。行人雁陈而鱼贯：意思是说在山上行走的行人像雁行一样，前后有序。计分寸兮跻攀：意思是说攀登时必须小心翼翼，一步一个脚印，不能掉以轻心。飞鸟兮折翼：意思是说有飞翔能力的鸟类也难以逃脱被摔死的命运。猴猱（náo ráo）兮无援：意思是说猴子和猱类小兽无法攀爬峭壁，也比喻人处境艰难。苟失足殒岩而落箐（jìng）：如果失足跌下悬崖落入深谷。曾不足以充虎蛇之餐：意思是说连虎蛇都吃不饱。朝不见日，夕不见月，云烟惨惨兮昼夜寒：意思是说早晨不见太阳，晚上看不见月亮，云雾缭绕，天气寒冷，使人感到十分凄凉。噫嘻乎，何天设之危艰，我来倚绝壁而长望，盖不知蜀道之为难：唉！这蜀道真是高峻险要啊！我在这里靠着绝壁远望，实在不知道这条路有多么难走。
【赏析】此诗是作者由剑阁回梓潼途中所作。诗人登上了蜀道上的关索岭，看到这里山势奇峻，道路崎岖，不禁发出感叹。他写道：“噫嘻吁，崄巇何天设之危艰。”“险”字用得极为贴切，把险要的山势形象地描绘了出来。诗人接着写到“下有奔雷喷雪之飞壑”，写出了山涧飞瀑声如雷鸣，水花四溅，犹如雪花飘落，生动逼真地写出了飞湍流泉的声音。“上有悬崖石栈百折而造天”，写出了山路迂回曲折，峰回路转，令人望而生畏。
诗人进一步描写了登山途中所见的景物。“嵚崟兮巉岩”，“盘盘”两句，写山峰高大耸立、突兀峥嵘，山势险恶；“行人雁陈而鱼贯”，写登山者有序行进，如同大雁排成一行或鱼儿结成一串；“计分寸兮跻攀”，写登山者小心谨慎，一步一步往上攀登。这几句诗通过一系列形象的比喻，表现了蜀道的高峻险阻和登山者的艰难困苦。
诗人还写到了许多生物在蜀道中的遭遇。“飞鸟兮折翼”，“猴猱兮无援”，都是写动物因受惊扰而失去自由，无法逃脱厄运。“苟失足殒岩而落箐”，更是强调了蜀道中的危险。“朝不见日，夕不见月，云烟惨惨兮昼夜寒。”这是对整个蜀道气候环境的描写。蜀道中日夜寒冷，雾气弥漫，云雾缭绕，令人感到十分凄凉。
最后两句“噫嘻乎，何天设之危艰，我来倚绝壁而长望，盖不知蜀道之为难”，是对全诗的总结。诗人在登高望远的过程中，不仅看到了蜀道的惊险，而且也体会到了蜀道的艰难。他感叹不已，久久地站在那里望着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