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贞树，郁哉何葱青。
严霜堕地白日没，寒枝半抱秋风生。
云黝黝，石龋龋，云夜愁，石朝语。
生与为墓上木，死与为墓下土。
鬼车勿啼猛虎怒，原上新条吾有主，化为青虬帝阍去。
入帝阍，縆繁弦，一曲湘妃魂，随风落人间。
闻者嚱嘘再三叹，郁哉女贞树，何如桃李颜。
【注释】
女贞树，郁哉何葱青。
女贞树，多么茂盛啊！
严霜堕地白日没，寒枝半抱秋风生。
严寒的霜降落在了大地上，使女贞树的枝叶半掩半露，仿佛被秋风吹拂着。
云黝黝，石龋龋，云夜愁，石朝语。
乌云浓密，石头光滑明亮，云朵夜晚忧愁，石头清晨诉说着。
生与为墓上木，死与为墓下土。
活着时作为坟墓上的树木，死后则成为坟墓下的泥土。
鬼车勿啼猛虎怒，原上新条吾有主，化为青虬帝阍去。
不要叫那些鬼车在夜里啼鸣，让猛虎发怒。原野上新生的小枝条，我有主宰权，化作一条青色的虬龙，进入宫门而去。
入帝阍，縆繁弦，一曲湘妃魂，随风落人间。
进入帝王宫门，奏起繁弦曲调，一曲湘妃魂，随着风飘向人间。
闻者嚱嘘再三叹，郁哉女贞树，何如桃李颜。
听到的人都叹息再三，郁郁葱葱的女贞树，怎么比得上桃花和李花那样艳丽呢？
【赏析】
这是一首咏物诗。诗人以“女贞树”自喻，借咏赞女贞树的高洁品质，表现了诗人自己高尚、清正的品格。
首联“女贞树，郁哉何葱青。”女贞树郁郁葱葱，多么茂盛啊。这里以“女贞树”起兴，引出下文。
颔联“严霜堕地白日没，寒枝半抱秋风生。”“严霜”“白日”“寒枝”，写女贞树经受严寒霜雪考验的情景。这两句是说：严霜降临大地，太阳躲进了山的背后，而女贞树依然挺立在那里。它那枝干被风霜侵蚀，一半隐没于秋天的萧瑟之中。
颈联“云黝黝，石龋龋，云夜愁，石朝语。”这里写阴云沉沉，山石苍茫，云雾缭绕中似乎传来阵阵哀愁的低语。这两句是说：阴沉的乌云笼罩着整个天空，山石也显得更加苍翠欲滴，仿佛随时都会出现风雨；而当清晨来临的时候，那山间传来了阵阵低沉而又凄厉的呼唤声。
尾联“生与为墓上木，死与为墓下土。”“墓上木”“墓下土”，写女贞树生长于墓上，死后又归于坟墓。这两句是说：活着的时候女贞树是墓上的树木；死了之后又化成墓中的泥土。这两句进一步写女贞树的生生死死，以及它的永恒不变。
最后一句“鬼车勿啼猛虎怒，原上新条吾有主”，“鬼车”指星名“心宿”。《楚辞·九歌·国殇》中有“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这里的“鬼车”就是星名“心宿”。“猛虎”，指星名“房”。据《史记·天官书》：“房为太子，其南蕃上有枉夭之尸。”《文选·王褒<四子讲德论>》：“天之刑杀，非有猛虎之怒也。”这里的“猛虎”就是星名“房”。《楚辞·九歌·山鬼》中有“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的句子。《山海经·中山经》：“（姑媱之山）其上有台焉，而朱草黄华为之宇，员则蕙圃，赤英紫芝，雕琢玉石，所以养鸟兽也。”这里的“朱草”、“紫芝”、“雕琢玉石”，都是天上的仙草。这两句是说：不要让那些鬼车在夜间啼鸣不已，更不要让猛虎因受刑而发怒；原野上生长的新枝条有我主宰，我将化为一道青虬飞升入宫，不再回来。这两句表达了诗人对于自己的前途充满信心。
尾联“入帝阍，縆繁弦，一曲湘妃魂，随风落人间。”这是说：我将要进入宫殿的门内，弹奏起华丽的琴弦，唱起悲凉的《湘水曲》，那歌声随风飘散到人间来。
这首诗前半部分写女贞树的生长情况和它的遭遇，后半部分写女贞树的最终归宿以及它所引发的联想和感慨。全诗结构完整严密，构思新颖奇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