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槐苑柳影离披,黄叶潇潇下玉墀。
践职甘从多难日,温经悔向既衰时。
贤于尧舜天宁厌,变到沧桑地不知。
为语西风漫凄紧,贞松原有岁寒姿。
【注释】
离披:零落的样子。黄叶潇潇:落叶纷纷飘落的声音。玉墀:台阶。践职:履任官职。甘:愿意,乐意。多难日:多难之年。温经:研习《周易》。悔向:悔恨当初。贤于尧舜天宁厌:贤德超过尧、舜,天下人当然不会嫌弃。变到沧桑地不知:世事变化到极点,人们已经不知道了。为语:告诉。西风:秋风。漫:随意。贞松原有岁寒姿:指松树长青不凋,四季常青的特质。
【译文】
庭院中宫槐与苑柳的影子零零散散,一片萧瑟的秋景。我在履任官职时,愿意在艰难的日子中忍受磨难,在衰老之时悔恨当初没有好好研习《周易》。我的品德高尚胜过古代圣君尧舜,而天下人自然不会嫌弃我。世事变化到极点,人们已经不知道了,就像我被秋风所伤一样。我原本就是松树,有着一年四季都保持苍翠的特质。
【赏析】
这首诗是王维晚年退隐后的作品。诗人以黄叶起兴,寓情于景。首联写景,颔联议论,颈联抒情,尾联作结,脉络分明,层次井然。全诗语言朴实,感情深沉,格调高洁,意境幽静,风格清远,是王右丞山水诗中的佳篇。
首联写秋景,“宫槐”与“苑柳”都是宫廷里栽植的树种,所以称“宫”、“苑”。两句中“影离披”,用拟人手法写出了落叶纷飞、枝干交错的情景;“下玉墀”,用典出自汉李陵《答苏武书》:“太史公曰:‘就极刑而无愠色,有足悲者矣!妻子何辜?赐之狱吏时,骂呼极声,少时乃得脱。”此处借指自己受罚之事。“践职甘从多难日,温经悔向既衰时”两句,表达了诗人对朝廷政治的深深忧虑和对自身境遇的感慨。作者在官场上经历不少风波,现在又年事已高,深感人生多艰。
颔联承前句而来,由感时伤世而发自勉自励之情。这两句的意思是说:既然贤能如尧舜这样的君主也难免受到诽谤,那么作为平凡的一介布衣又能有什么值得庆幸的呢?即使到了世事变迁、沧海桑田的时候,也不会有人知道。这里诗人运用对比的手法来表达自己的心志。
颈联进一步抒写作者的情怀。“为语西风谩凄紧,贞松原有岁寒姿”两句,意思是说:请告诉西风,不要那么无情地吹动我的头发吧。因为我知道松树有一种不畏严寒的品格,它终年苍翠,四季常青,所以它能够经受住严寒的考验。《周易》中有“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的说法,因此这里的“岁寒姿”即指松柏苍翠不凋的节操。
最后一句是全诗的主旨所在。诗人在经历了人生的坎坷和仕途的挫折之后,仍然保持着高尚的品质和坚强的意志,不为外物所动,不为俗事所累。这种坚贞不屈的精神风貌,正是他内心世界的真实写照。
这首诗通过对落叶、秋风等景物的描写,抒发了诗人对人生无常的感慨和自己坚韧不拔、永不动摇的精神风貌。同时,诗人还通过借景抒情的方式,巧妙地将自己的情感融入景物之中,使整首诗显得更加含蓄蕴藉、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