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巳冬十月,铃阁日清秘。抚军坐筹边,颇及荷兰事。
幕下盛才贤,共请窥其使。连骑出城隅,江声来漰濞。
横流蔽大舶,望之若山坠。千重列楼橹,五色飘幡帜。
飞庐环木偶,层槛含火器。画革既弥缝,丹漆还涂塈。
叩舷同坚城,连锁足驰骑。伫立望崇高,真非东南利。
某也亦宾客,缒藤许登跂。番儿候雀室,探首如鬼魅。
摄衣升及半,火攻炫长技。烟雾横腰合,雷电交足至。
译使前致词,此其事大义。其上容千人,方车矧并辔。
其人各垂手,周行若沉思。中央匮指南,枢纽浮天地。
铁轴夹其间,凌云百丈植。七帆恒并张,八风无定吹。
沓施如网罗,坐卧引猿臂。下观空洞底,委积于焉寄。
悬釜炽饮食,戴土滋种莳。但可叹博厚,安能测远邃。
舶师亦国臣,逢迎慰临莅。坐我卧榻旁,氍毹足明媚。
乙巳冬十月,铃阁日清秘。
在乙巳年(1555)冬十月,皇帝的居所(铃阁)显得特别清静。
抚军坐筹边,颇及荷兰事。
抚军大臣坐着考虑如何对付荷兰。
幕下盛才贤,共请窥其使。
幕僚中有许多贤能的人,他们都请求去看荷兰的使者。
连骑出城隅,江声来漰濞。
一行人骑马出了城门的角落,听着江水的声音感到心情激动。
横流蔽大舶,望之若山坠。
江水横流,遮蔽了荷兰的大船,远看好像一座山倒下来一般。
千重列楼橹,五色飘幡帜。
荷兰船上有层层叠叠的楼台和飘扬的旗帜。
飞庐环木偶,层槛含火器。
飞檐环绕着模拟的木偶戏表演,栏杆里藏着火器。
画革既弥缝,丹漆还涂塈。
修补过的皮革上涂上红色的漆,又重新刷上了油漆。
叩舷同坚城,连锁足驰骑。
荷兰人敲击着船舷,就像面对坚固的城池一样。
伫立望崇高,真非东南利。
站得高远,才能真正理解东南地区的形势与重要性。
某也亦宾客,缒藤许登跂。
我也是一个宾客,被允许登上这艘船只。
番儿候雀室,探首如鬼魅。
荷兰人藏在一个像麻雀窝的小房间里,探头出来时好像幽灵一样。
摄衣升及半,火攻炫长技。
我穿上衣服爬到一半时,用火攻展示了他们的长处。
烟雾横腰合,雷电交足至。
烟雾弥漫,闪电划过,仿佛是雷电在空中行走。
译使前致词,此其事大义。
翻译官上前发言,讲述这件事的重要意义。
其上容千人,方车矧并辔。
上面可以容纳一千人,方方正正的车和马排列在一起。
其人各垂手,周行若沉思。
他们每个人都垂着手,环行一圈好像在思考问题。
中央匮指南,枢纽浮天地。
中央有一个指南针,整个机器悬浮在空中。
铁轴夹其间,凌云百丈植。
铁制的轴心夹在中间,它高达一百丈。
七帆恒并张,八风无定吹。
七个帆总是同时张开,八股风没有一定的吹向。
沓施如网罗,坐卧引猿臂。
像一张网一样展开,人们坐卧都会受到猿猴手臂般的牵引。
下观空洞底,委积于焉寄。
向下看去,可以看到空洞底部,这些物资都在那里存放着。
悬釜炽饮食,戴土滋种莳。
吊挂的炊具在燃烧着饭菜,土壤也被用来种植作物。
但可叹博厚,安能测远邃。
但是这种深厚的积累让人叹息不已,怎能测量到远方的深邃呢?
舶师亦国臣,逢迎慰临莅。
船长也是国家的官员,他迎接皇帝的到来。
坐我卧榻旁,氍毹足明媚。
坐在我的床铺旁边,地毯非常鲜艳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