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枕意不适,去去复山阿。
讵好丘壑美,良难佳会多。
反膺惭局蹐,愿言涤烦苛。
微日吐薄曜,停云结层波。
山禽时一语,风草间相摩。
迢递眷长陂,容与揭溪沱。
思摇栗里树,目醉温泉酡。
琴意送烟影,南山尚嵯峨。
览景肆幽度,抚化生心和。
不睹众物理,岂烛微躬瘥。

【注释】

发:启程。通远驿:地名,在陕西长安东面。山阿:山脚下。局蹐:形容局促不安的样子。烦苛:烦琐苛刻。反膺惭愧地:反躬自省,感到羞愧惭愧的样子。微日:淡淡的阳光。吐薄曜:吐出微弱的光辉。停云:指云气聚散,停驻不动。层波:层层波浪。长陂:长水边,即长河。揭溪沱(tuó 同“沱”,水流曲折的样子):揭溪水之流曲曲折折汇入长水。栗里:地名,在今陕西周至县东南。目醉温泉酡(tuò):温泉水色呈红艳,使人看后如醉。琴意:指诗情。烟影:指诗人的诗思。南山:指终南山,终南山峰高耸。嵯峨:山势高峻险阻。览景肆幽度,抚化生心和:放眼远眺景色,心情舒畅,抚化生和谐之感。不睹众物理,岂烛微躬:不见世间万物之理,怎能烛视自己的身体?烛:照见,看见。微躬:自己的身体。岂烛:难道能见到?烛是看见的意思。

【赏析】

此是旅途中所作,抒发了作者旅途中的感受。

首联起句“发通远驿道中”,点明出发的时间、地点和缘由。通远驿为长安通往各地交通要冲之一。这里既表明此行是长途跋涉,又透露出此行有远行之意,而“发”字也隐含着一种无可奈何的心情,因为这是不得不去,所以只能发出一声叹息。“抚枕意不适”,写自己一路上的心情。“意不适”三字说明旅途劳顿,难以成眠,因此“抚枕”以解愁绪,但“意不适”却更加重了这种无奈和烦躁。次二句“去去复山阿”,用典出自《诗经·小雅·采采卷耳》,原意是指路途遥远,反复回望山间。这里用来表达作者对这次行程的无奈和烦躁。“讵好丘壑美”,语出《诗经·魏风·硕鼠》。“讵(jù)好”,岂可;“丘壑”,指山水,这里借指隐居之地。意思是说:哪里能够像隐士那样,拥有美好的山水风光,过上隐居的生活呢?“良难佳会多”,语出《诗经·小雅·鹿鸣》。“良”是确实的意思,“多”是形容词后缀,表示数量众多。“良难”与“佳会”相对,意为难得的机会很少,所以“良难佳会多”的意思是说:确实很难遇到这样的机会,而且机会也不多!这两句表达了作者对自己此行的失望感,同时也流露出一种无奈和惆怅的心情。

三四联“反膺惭局蹐,愿言涤烦苛”。这两句写自己内心的感受。“反膺惭局踱”,语出《庄子·秋水》“反听之谓聪,善听之谓智,反躬之谓信。”意思是说:反过来倾听才能听得清清楚,善于倾听才是聪明人,反过来反省才叫可信,这里用来比喻自己内心愧疚、惭愧,不能自持。“愿言涤烦苛”,语出《诗经·小雅·白华》,原意是洗去烦杂的事务。这两句表达了作者希望摆脱烦恼和困扰,以求心境宁静的愿望。

五六联“微日吐薄曜,停云结层波”。这两句写自然景象,描绘了一幅优美的画面。“微日吐薄曜”,“薄曜”即薄光,“微日”即微弱的日光。这两句写出早晨时分,太阳刚刚露出脸来时那微弱的光线,以及天空中的云彩。“停云”即云朵聚集停留的样子,“层波”即层层波浪。这两句写出了早晨时天空中云彩的形态和水面上的波澜。这两句描写景物细腻生动,富有画面感,展现了一个宁静而又美丽的早晨场景。

七八句“山禽时一语,风草间相摩”。“山禽”即山中的鸟,“风草间相摩”即风吹动草丛之间的声音相互摩擦。这两句描写了山中鸟儿偶尔发出的叫声和风吹拂下草丛之间的摩擦声。这两句虽然没有直接写景,但却通过声音的描绘,让人感受到了大自然的美丽和生机勃勃的气息。同时,“风草间相摩”也暗示了作者内心的平静和安宁。

九十联以下“迢递眷长陂,容与揭溪沱。思摇栗里树,目醉温泉酡。琴意送烟影,南山尚嵯峨。览景肆幽度,抚化生心和。”“迢递”即遥远的样子,“眷”即留恋的意思。这两句写了自己对于远处长河岸边的依依不舍之情。“容与揭溪沱”,语出《诗经·卫风·淇奥》,原意是缓慢前行的样子。这两句写出了自己在长河岸边徘徊不定的情景。“思摇栗里树”,语出《楚辞·招魂》,原意是思念故乡的亲人。这两句写出了作者心中对家乡的思念之情。“目醉温泉酡”中的“温泉”是地名,位于今陕西西安市临潼区东北,古称骊山温泉。《左传》昭公二十九年载:“骊姬请泉以为大子汤沐。”杜预注云:“骊山有温泉。”《太平御览》引《括地图志》:“骊山上有温泉宫。”《太平寰宇记》卷九八引《十道录》云:“骊山温泉,其水甘温,世传浴之可以辟鬼气。”这两句写出了作者对温泉美景的欣赏之情。“琴意送烟影,南山尚嵯峨”中的“烟影”指诗人的诗思或诗境。这两句写出了诗人将诗意融入风景之中的情景。“南山尚嵯峨”,语出《诗经·小雅·北山》,原意是南山仍然高大巍峨。这两句写出了诗人面对壮丽的南山,心中涌起一股敬畏之情。

结尾四句“览景肆幽度,抚化生心和。不睹众物理,岂烛微躬瘥”。这两句总结了全文的主题和情感。“览景肆幽度”中的“览景”指观看风景,“肆幽度”即畅游其中,尽情享受其中的乐趣。这两句写出了作者在旅途中所经历的种种美好景色和自己在其中尽情享受的心情。“不睹众物理”,语出《庄子·大宗师》:“夫道有情欲不行。”这里的“众物理”指世界上的各种事物之理。这两句写出了作者对于世间万物之理的领悟和理解。“岂烛微躬瘥”中的“烛”同“照”,指看到自己的身体状况是否好转。这两句写出了作者对于自身健康状况的关注和担忧。

这首诗通过对旅途中的所见所闻所感进行描绘,表达了作者对于人生哲理的思考和领悟以及对自我身体的关注和担忧。整首诗语言流畅、意境优美、情感深沉,充满了诗意和哲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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