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斗参横北斗阑,熏垆几遍爇沉檀。
依依送别花间暗,快快归房露下寒。
乍拭粉痕肌愈白,暗腾酒晕颊微丹。
玉郎何处潜踪到,重剔银灯一晌看。
【译文】
深夜,北斗七星横卧天空,南斗六星高挂夜空。香炉旁烧了几次沉香,我久久地坐着思念你,直到天明。
花儿依依不舍地送别了我,花下露珠滴滴答答。我匆匆赶回房中,被露水打湿了衣裳。
刚一拭去脸上的粉痕,我的肌肤更加娇嫩白皙;脸颊上的酒晕渐渐散去,显出红润的容颜,好像搽了胭脂。
玉郎在哪里悄悄溜走了?他一定又偷偷来到窗前,偷看这满屋的月色。
【赏析】
这是一首写闺人独处思君的词作,是李煜早期的作品,反映了他对南方故国怀念和对北方新主宋太祖猜疑的担忧。
上片“夜深”,点明时间是在夜晚,而夜深时分最使人感到孤单寂寞,因此作者便借景抒情来表达自己的内心世界。“南斗参横北斗阑”,用北斗指代天上的星星,南斗指代地上的星星。古人以北斗七颗星为牛宿,斗柄所指为“参横”,所以这里说“南斗参横”。诗人把天上的星星和地上的星星都写上了,这就给整个画面增添了一种空寂感,为下文的抒怀埋下伏笔。接着“熏炉几遍爇沉檀”一句写室内环境。熏炉是古代一种燃烧香料熏衣的器具,用来驱除污浊之气,这里指点燃薰香。沉檀是一种香料,这里指燃起的蜡烛,暗合“南斗”“北斗”。在这样一个静谧的环境中,女主人公独自对着蜡烛发呆,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她的内心充满了对爱人的无限眷恋和相思之情。
过片“依依送别花间暗,快快归房露下寒”两句,描写女主人公送别情人后的情景。依依,形容依恋难舍。花间,即花丛之间,这里指庭院之中的花木深处。这句意思是:她在庭院里送别情人后,回到房中,见露珠滴落,便觉得身上凉飕飕的,于是又急忙回到室外来。这里的送别,不是实写,而是虚写。女主人公对情人的思念,已经达到了极点,所以见到花木、露水等景物,都会引起她的无限伤感。
下片开始四句,描写女主人公在屋内思念情人时的情景。“乍拭粉痕肌愈白”,写的是女主人公突然想起要擦掉脸上的胭脂,因为她担心自己太白净了,会让情人产生错觉。这句的意思是:她刚刚想擦去脸上的胭脂,只见肌肤更加洁白透亮。“暗腾酒晕颊微丹”两句,描写女主人公在擦掉脸上的胭脂后的情形。她擦去了胭脂,但脸上仍微微发红,好像搽了一层淡淡的胭脂一样。这句的意思是:她轻轻抹去脸上的胭脂,但脸庞仍然隐隐约约有一层淡淡的红晕。“玉郎何处潜踪到”三句,描写女主人公在擦去脸上的胭脂之后,突然发现情人来了,于是赶忙回到房中去见他。这里的“玉郎”,指的是她心目中的情人。这三句话的意思是:玉郎在什么地方悄悄地来了?他已经来到了房中。
结尾二句,写女主人公看到情人来了,又赶快回到了房内。“重剔银灯一晌看”一句意思是:她又重新点亮了一盏银灯,好让自己能够多呆一会儿。这里的“重剔”二字,写出了她反复的动作,表明她是多么急切地希望能再与情人相见。
这首词写得非常细腻委婉,语言清新明丽,情调缠绵哀怨。全词从室内写到室外,从现实写到想象,由实入虚,由虚入实。全词没有直接写女子对情人的思念之情,而是通过写女子在室内外的不同动作,间接地表达了她对情人的深切思念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