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今抱经济,枳棘栖鸾鹤。
白弊不足釐,馀情故绰绰。
潮州本善地,贡赋杂海错。
大浦居其间,颇自异烦剧。
兵馀奈凋瘵,户口十半削。
往者征南师,惊骇到鲛鳄。
剪除凶暴尽,政虎尚馀虐。
仁人行抚绥,所亟在民瘼。
大僚恣指挥,小吏承唯诺。
省事先省心,自然破拫格。
人散讼庭闲,官清条教约。
蒲鞭并可去,况乃痛敲扑。
譬如百孔疮,难得万金药。
徐徐养元气,稍稍起积弱。
民风既已佳,土物矧不恶。
榕树清阴留,佛桑红𦦨著。
文禽好毛羽,中有罗浮雀。
浆分荔子甘,茶代槟郎嚼。
珊瑚及珠琲,过眼风扫萚。
方将宝清名,未肯计装橐。
从来贤达意,定不俗吏若。
屈指三年期,还朝报循卓。

【注释】

子:你。

枳棘:比喻险恶的环境。

白弊:白色丝布,古代用以裹尸。这里指朝廷的法令、制度。

余情:剩余的感情或余裕的精力。

潮州:今广东潮安、饶平一带。

烦剧:繁难困苦。

兵馀:战争结束后。

南师:指征讨南方的军队。

翦除:清除。

政虎:政治上的暴虐者。

仁人:有仁爱之心的人。

抚绥:安抚和绥靖。

百孔疮:喻国家多灾多难。

元气:人的生命力。

风扫萚:风吹散树叶。

罗浮雀:产于岭南罗浮山(今广东增城)的珍稀鸟类,形小而美,是珍奇动物。

荔子甘:指荔枝,一种水果。

槟郎:即槟榔树。

珊瑚及珠琲:珊瑚和珍珠。琲,古代的一种玉器,形似小圆珠串。

清名:美好的名声。

装橐:装载行囊。这里借指升官。

【赏析】

这是一首劝农诗,作于唐宪宗元和七年(812),诗人任潮州刺史期间。诗中主要写自己到任后所采取的一些措施以及取得的效果。

开头两句,点明自己的使命。“子今抱经济”,说自己现在肩负着治理天下的责任;“抱经济”出自《史记·货殖列传》“此所谓治国之道也,所以利民丰国者家君之谓功。”意思是说:现在正是需要人才的时候,我来到这里就是要施展才干,为国效力,为百姓谋利益。

“枳棘栖鸾鹤”三句,写自己初到潮州时所见景象。“枳棘”,荆棘丛生的灌木,这里用来比喻险恶的环境。“栖”,栖息。“鸾鹤”,传说中能飞的禽鸟,这里代指贤才。“白弊”,白色的丝布,这里指朝廷的法令。“不足”的意思是说,这白弊的法令在这里无法施展作用。“馀情”,还有剩余的情感或精力,这里指的是自己的情感或精力还比较充沛。“绰绰”,形容有余的样子,这里指自己的感情或精力比较充沛。

接着四句,写自己在潮州的政绩。“潮州本善地”,潮州是一个好地方,这里指自己的治理工作取得了成效;“贡赋杂海错”,指当地百姓生活富足,赋税收入丰厚;“大浦居其间”,大浦在潮州境内,这里是说自己在潮州担任要职;“颇自异烦剧”,虽然自己身负重任,但是并不觉得繁重;“兵馀奈凋瘵”,战争结束以后,百姓仍然很贫困;“户口十半削”,经过战乱,人口减少了一半,这里指社会状况仍然十分困难;“往者征南师”,以前的征伐南方的军队,这里指以前对潮州的战争;“惊骇到鲛鳄”,因为惊骇而逃到了海洋中的鱼鳖那里;“剪除凶暴尽”,清除了暴虐的统治力量;“政虎尚馀虐”,剩下的暴虐统治力量仍然很强大;“仁人行抚绥”,仁爱的官员们施行安抚和绥靖政策;“所亟在民瘼”,最迫切需要的是关心人民的疾苦。

最后八句,写自己在潮州所做的努力。前面已经说过,自己来到潮州是为了施展才干,现在又做了哪些事情呢?“大僚恣指挥,小吏承唯诺”,自己作为地方长官,可以随意指挥一切;小官吏只是听从命令,不敢有任何异议;“省事先省心”,处理政务之前先考虑清楚,办事自然有条不紊,这里说的就是这个道理;“自然破拫格”,“拫格”原指古代书写用的木札,这里指公文程式。意思是说,有了良好的开端,办事就会顺利得多;“人散讼庭闲”,百姓散去后,官司不再繁多,官府更加清静;“官清条教约”,官吏清廉,法令制度严明,约束人们的行为;“蒲鞭并可去”,用蒲草做的鞭子也可以不用了;“况乃痛敲扑”,更不要说打屁股这种残酷的刑罚了;“譬如百孔疮,难得万金药”,“百孔疮”比喻国家多灾多难,“万金药”比喻宝贵的药物,意思是说:就像身体上长了许多伤口,很难治愈一样,国家的许多弊端也需要良药才能治好;“徐徐养元气,稍稍起积弱”,慢慢地修养国家的元气,逐渐地恢复国家的强盛;“民风既已佳,土物矧不恶”,百姓的风俗已经好了,土产当然也不会差了;“榕树清阴留,佛桑红𦦨著”,“佛桑”是一种植物名,这里指榕树,“红𦦨”指红色的果实,这里指佛桑的花;“文禽好毛羽”,“文禽”指文鸟,“好毛羽”指羽毛漂亮;“中有罗浮雀”,“罗浮”是地名,位于今天的广东肇庆,这里指当地的特产;“浆分荔子甘,茶代槟郎嚼”,把荔枝分成一小份一小份地分给大家吃,把槟榔做成一小块一小块地嚼给百姓吃;“珊瑚及珠琲”,“珊瑚”是矿物名,“珠琲”是珍珠名,都是珍贵的物品,这里指珍宝。

这首诗反映了作者在治理潮州的政绩以及采取的措施和收到的效果,同时表现了他对人民生活的关心和对百姓疾苦的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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