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寡适生计穷,日日醉卧糟邱中。
糟邱主人熟醉客,缸面特启珍珠红。
今朝天晴柳逾绿,黄莺乱飞絮簇簇。
阑干一面东风多,荡软春空似江渌。
长安卖酒千百家,高宜看山深藏花。
公卿屠沽溷一座,银灯玉管真团沙。
我今破例来独醉,未醉何须瓮头睡?
一身漂泊无位置,但与牢愁作牵累。
牢愁不泄泄以酒,高阳之徒我之友。
高阳之徒既不来,刘伶李白今何有?
我来独醉还独歌,座无知者歌则那。
夕阳闪袖低鸟过,人影鸟影同婆娑。
俯看六市蔽车马,朱鞭翠轴翻惊波。
惊波翻腾日复夕,此座平安瀛峤席。
此酒如渑泻杯碧,照见楼台倒千尺。
多少黄金路旁掷,一醉无缘有谁惜?
我既云醉眠亦宜,梦乘元鹤天门飞。
天门百重云崄巇,后有虎豹前蛟螭,荒荒渺渺终何依?
【注释】
越日:第二天。天桥酒楼:在洛阳城北的街道上,以酒食著名。
寡适:生活困苦
糟邱:制酒之处。
熟醉客:熟悉酒的人。缸面:酒瓮之口沿。特启:特地启开。珍珠红:一种颜色名。
黄莺乱飞:形容春天景象美好。柳逾绿:指春色宜人。
阑干:栏杆。东风多:东风暖和。荡软:风轻拂。春空:春风。江渌:指清澈的水。
高宜:指唐玄宗李隆基。长安卖酒:洛阳是古代都城,这里借指京城。
高阳:指汉景帝子刘武,封中山王,号高阳王。屠沽:买卖酒肉为业者。
公卿:指官吏。屠沽溷一座:屠沽之家,混迹于官府之间。团沙:指珠玉之类。
破例:违反常例。独醒;一个人独自喝酒。未醉:尚未醉到极点。瓮头睡:把瓮口朝下睡。
漂泊无位置:没有固定的住处,四处流浪。牢愁:忧愁重重。牵累:拖累。
泄泄:形容忧愁的样子。高阳之徒:指李白、杜甫等人。我之友:我的好友。
刘伶:晋人刘伶嗜酒,曾“裸而击牛角”,后因称爱酒之人为刘伶。
元鹤:神话中的一种神鸟,能乘白鹤飞升。天门:神话中天宫的门。云崄巇:云彩险峻不平。虎豹前蛟螭:比喻道路艰险。荒荒渺渺终何依?:意谓前途茫茫无所依托。
【赏析】
这是诗人自注《越中好怀》诗后,又写一篇新作。此诗当是作者晚年所作,时值安史之乱,作者颠沛流离,困居洛阳,过着寄身酒楼的生活,因而写下了这首反映当时社会现实的佳作。全诗一气呵成,不假雕琢,语言质朴,感情深沉,意境开阔,风格雄浑豪放。
首四句是说自己的处境。出门寡适生计穷,日日醉卧糟邱中,说明自己处境艰难,生活贫困,只好每天饮酒解闷。“日日”,即每天都如此。“醉卧”二字,形象地表现出诗人生活的窘迫,以及他无可奈何的心情。
接着四句是写自己在酒楼独饮的情形。糟邱主人,即酒店老板,熟悉酒的人;缸面,即酒坛口沿,也指酒瓶的嘴;珍珠红,是一种酒的颜色名;黄莺乱飞,是春天的景象;柳逾绿,则表明春天已到;“栏干一面东风多”,是写自己的独酌之乐;“荡软春空似江渌”,是说春风柔和,水波清澈,宛如一条碧绿的长河。这几句写得很自然,很真切,也很有意境。
下面八句写自己在酒楼中饮酒的情景。“长安卖酒千百家,高宜看山深藏花”,长安,指洛阳。卖酒,是指酒肆。高宜,即高力士,唐玄宗时的宦官。“看山”,即隐居的意思。“深藏花”,即深居简出。
“公卿屠沽混一座,银灯玉管真团沙”,公卿,指官吏;屠沽,指商贩。“混一座”,即混迹于官场之中的意思。“银灯玉管”,指精美的灯饰,喻指华丽的装饰品。“真团沙”,指珍贵的珠宝。这里写出了当时社会上层统治者的豪华腐败和下层人民的贫苦潦倒形成鲜明对比。
“我今破例来独醉,未醉何须瓮头睡?”破例,即违背常例之意。“瓮头睡”即把瓮口朝下睡。这句诗表达了诗人对自己生活现状的不满,并表示自己要摆脱这种生活状态的决心。
下面十句是描写自己在酒楼中饮酒的情景。“一身漂泊无位置,但与牢愁作牵累。”漂泊无位置,即无处可去的意思。“牢愁”,即忧愁重重的意思。“牵累”,即拖累、拖累的意思。这两句诗表达了诗人对社会现实的忧虑以及对个人命运的感叹。
“牢愁不泄泄以酒,高阳之徒我之友。”这句诗表达了诗人对酒的喜爱,认为酒可以消愁解忧。“高阳之徒”,即高阳酒徒,即酒中的豪杰之士,这里指李白、杜甫等人。“我之友”,即我的好友之意。这里写出了诗人对好友的思念之情。
“高阳之徒既不来,刘伶李白今何有?”这句诗表达了诗人对未来的期望以及对现实无奈的心情。“刘伶”,即东汉末年的狂士刘伶。“李白”,即唐代著名的诗人李白。这两句诗通过历史典故表达了诗人对朋友的关心和期望,同时也流露出自己内心的孤独和无助。
最后六句是写自己在酒楼中饮酒的情景。“我来独醉还独歌,座无知者歌则那。”我来独醉,就是我一个人在酒楼中饮酒。独歌,就是自己唱歌的意思。“座知”,指在座的人。“歌则那”,意思是没有谁与我同声相和。这几句诗写出了诗人在酒楼中饮酒时的孤独、寂寞之感。
“夕阳闪袖低鸟过,人影鸟影同婆娑。”夕阳西下,影子随风摇曳,好像鸟儿一样在天空中飞翔;诗人的身影与鸟儿的影子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美丽的画面。这两句诗通过夕阳、身影等意象描绘出了一幅宁静而又和谐的画面,让人仿佛置身于一个美好的世界中。
“俯视六市蔽车马,朱鞭翠轴翻惊波。”俯视六市,指从高处俯瞰整个城市的景象。蔽车马,即遮住车马的意思。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从高处俯瞰整个城市的景象,可以看到车马被遮住的场景。朱鞭翠轴,指红色的鞭子和绿色的车子。翻惊波,即掀起了波澜壮阔的波浪。这两句诗描绘出了城市繁华的景象以及人们忙碌的生活状态。
“惊波翻腾日复夕,此座平安瀛峤席。”惊波翻腾,即波涛汹涌的意思。日复夕,即一天又一天的意思。这句话的意思是说,波涛汹涌的景象每天都在上演着。此座平安,即这里的环境安全舒适的意思。瀛峤席,指大海中的岛屿或小岛。这两句诗通过描绘波涛汹涌的景象以及人们的生活环境表达了诗人对未来的期待和希望。
“此酒如渑泻杯碧,照见楼台倒千尺。”此酒如渑,即此酒如同渑(音mǐn)那样清澈透明;泻杯碧,即像倒进杯子里的清泉一样晶莹剔透;楼台倒千尺,即楼台倒映在水中的景色非常壮观;这些句子都是用比喻和夸张的手法来描绘酒的色泽和质感。这两句诗通过描绘酒的色泽和质感以及人们饮酒的情景表达了诗人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赞美之情。
“多少黄金路旁掷,一醉无缘有谁惜?”多少黄金,即很多黄金;路旁掷,即路边丢弃的意思;一醉无缘,即没有机会喝到美酒的意思;有谁惜,即有人愿意珍惜吗?这几句是说,很多人在路上丢弃了黄金却无法得到珍惜的机会,只有自己能够喝酒却没有办法得到机会。这两句诗通过对黄金和美酒的比喻表达了诗人对财富和机遇的看法以及对人生的感慨之情。这两句诗表达了诗人对人生的独特看法以及对未来的期许和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