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公见道殣自惭无德晏子谏第八
公赏赐及后宫,文绣被台榭,菽粟食凫雁;出而见殣,谓晏子曰:“此何为而死?”
晏子对曰:“此喂而死。”公曰:“嘻!寡人之无德也甚矣。”
对曰:“君之德着而彰,何为无德也?”景公曰:“ 何谓也?”
对曰:“君之德及后宫与台榭,君之玩物,衣以文绣;君之凫雁,食以菽粟;君之营内自乐,延及后宫之族,何为其无德!顾臣愿有请于君:由君之意,自乐之心,推而与百姓同之,则何殣之有!君不推此,而苟营内好私,使财货偏有所聚,菽粟币帛腐于囷府,惠不遍加于百姓,公心不周乎万国,则桀纣之所以亡也。夫士民之所以叛,由偏之也,君如察臣婴之言,推君之盛德,公布之于天下,则汤武可为也。一殣何足恤哉!”
晏子春秋 · 外篇 · 第七
景公见道殣自惭无德,晏子谏第八
景公赏赐给后宫妃嫔和宫人们,文绣被台榭,菽粟食凫雁;出来时看到有人死,对晏子说:“这人为什么会死呢?”
晏子回答说:“这是被人喂养而死。”景公说:“嘻!我真是无德啊!”
晏子回答道:“君王的德行显著而光明,怎么会无德呢?”景公又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晏子回答说:“君王的恩泽及于后宫与台榭,您喜爱的玩物都穿着文绣,凫雁吃的都是菽粟;您营建内室享受快乐,也使后宫之族受到恩惠,为什么说是无德?我愿有话告诉君王:如果君王能推己及物,以自己的乐趣之心推广到百姓身上,那么哪里会有人饿死!君王不能推这一心,而只顾自己的内好私情,使财物偏私聚敛,菽粟币帛腐烂在仓库里,惠泽不能普遍加于百姓,公心不能周遍惠及万国,这样夏桀、商纣就会灭亡了。士民之所以背叛,就是因为偏私的缘故,君王若考察我晏婴的话,推扬君的盛德,将其公布于天下,那么汤王、武王就可以做到。一个人死了有什么值得担心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