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挈瓶之智,守不假器。况纂帝业,而轻天位?瞻仰二祖,厥庸孔肆。常翘翘以危惧,若乘奔而无辔。白龙鱼服,见困豫且。虽万乘之无惧,犹怵惕于一夫。终日不离其辎重,独微行其焉如?夫君人者,黈纩塞耳,车中不内顾。佩以制容,銮以节涂。行不变玉,驾不乱步。却走马以粪车,何惜騕褭与飞兔。方其用财取物,常畏生类之殄也。赋政任役,常畏人力之尽也。取之以道,用之以时。山无槎枿,畋不麇胎。草木蕃庑,鸟兽阜滋。民忘其劳,乐输其财。百姓同于饶衍,上下共其雍熙。洪恩素蓄,民心固结。执谊顾主,夫怀贞节。忿奸慝之干命,怨皇统之见替;玄谋设而阴行,合二九而成谲。登圣皇于天阶,章汉祚之有秩。若此,故王业可乐焉。今公子苟好勦民以媮乐,忘民怨之为仇也;好殚物以穷宠,忽下叛而生忧也。
东京赋
夫挈瓶之智,守不假器。况纂帝业,而轻天位?
【注释】挈瓶:比喻有智慧的人。守:保持。不假器:不要外物的帮助。纂:继承。帝业:帝王的事业。轻:轻视。
【赏析】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像提瓶一样聪明的人,他能够保持不依赖外界的帮助。何况是继承帝王大业的人,却要轻视自己的地位呢?
瞻仰二祖,厥庸孔肆。常翘翘以危惧,若乘奔而无辔。白龙鱼服,见困豫且。
【注释】二祖:指黄帝和尧舜。厥:他的。庸:才能。孔:非常之大。翘翘:形容心绪不定的样子。危惧:极度的惶恐。乘奔:骑着快马奔驰。无辔:没有缰绳可以控制马速。白龙:神话中一条龙。鱼服:穿鱼皮的衣服。豫且:人名,相传为水神。
【赏析】这句话的意思是说,我们仰望祖先的伟大业绩,他们的贡献是非常大的,但是内心还是忐忑不安,担心自己不能胜任,就像骑着飞快的骏马却失去了缰绳一样危险。
虽万乘之无惧,犹怵惕于一夫。终日不离其辎重,独微行其焉如?
【注释】万乘之:拥有万辆兵车的君主。无惧:毫无畏惧。怵惕:惊恐、战栗的意思。辎重:装载军用物资的车辆。焉如:像这样。
【赏析】这句话的意思是说,虽然是一个拥有大量兵车的国家的主人(万乘之),但是他仍然感到恐惧和担忧,生怕有人造反(犹怵惕于一夫)。整天都离不开军队(终日不离其辎重)的运输工具(辎重),只有悄悄的在民间行动(独微行其焉如)。
夫君人者,黈纩塞耳,车中不内顾。佩以制容,銮以节涂。行不变玉,驾不乱步。
【注释】黈纩:一种用丝织成的滤尘器。塞耳:闭住耳朵。内顾:回头看自己身后的东西。
【赏析】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作为国君的人,应该紧闭耳朵,不向左右打听,专心听政。身上戴着用来调节容貌的玉饰,马套上用金属制作的马具。行走时脚步不会错乱,驾车时步伐也不会紊乱。
却走马以粪车,何惜騕褭与飞兔。方其用财取物,常畏生类之殄也。赋政任役,常畏人力之尽也。
【注释】却走马:让马后退几步。以粪车:把车子推到一边让它踩踏。騕褭:骏马。飞兔:骏马名。方其:正当时。赋政任役:指征发百姓劳役。
【赏析】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如果让马后退几步来踩踏车子,那么对于贵重的马来说,这是很可惜的;在那个时候,人们总是担心人口灭绝,因此会珍惜一切可以生存的生命(方其用财取物,常畏生类之殄也)。因为政治的需要,人们会征召大量的民工(赋政任役),所以总是担心这些劳动力用光了(常畏人力之尽也)。
取之以道,用之以时。山无槎枿,畋不麇胎。草木蕃庑,鸟兽阜滋。民忘其劳,乐输其财。百姓同于饶衍,上下共其雍熙。洪恩素蓄,民心固结。执谊顾主,夫怀贞节。忿奸慝之干命,怨皇统之见替;玄谋设而阴行,合二九而成谲。登圣皇于天阶,章汉祚之有秩。若此,故王业可乐焉。 今公子苟好勦民以媮乐,忘民怨之为仇也;好殚物以穷宠,忽下叛而生忧也。
【注释】取之以道:按照正确的途径去取得。用之以时:按照适当的时机使用。山林里没有了砍伐的斧子,狩猎时也没有捕捉幼小的动物。草木茂盛,鸟兽众多。老百姓忘记了劳累的痛苦,乐于奉献他们的财物。全国上下都过着富足安定的生活。皇上对臣民的恩情始终如一,百姓的心紧紧的跟随着皇帝。忠诚善良的大臣们,怀着对国家的忠诚和对君王的敬畏,坚守着自己的气节。痛恨奸邪的小人破坏国家,怨恨皇位被篡夺(忿奸慝之干命)。阴谋诡计早已制定,暗中实行,最后成功。把皇上抬到了金銮殿之上(登圣皇于天阶),彰显了汉朝的统治是有序的(章汉祚之有秩)。如果这样,那么王业就会是令人愉快的(故王业可乐焉)。现在公子你竟然喜欢残害百姓,享受安乐,忘记了百姓对你的仇恨(忘民怨之为仇也);喜欢耗尽资源以追求奢侈享乐,忽略了下属的背叛可能会给你带来的忧愁(好殚物以穷宠,忽下叛而生忧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