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释之字季,南阳堵阳人也。与兄仲同居,以赀为骑郎,事文帝,十年不得调,亡所知名。释之曰:“久宦减仲之产,不遂。”欲免归。中郎将爰盎知其贤,惜其去,乃请徙释之补谒者。释之既朝毕,因前言便宜事。文帝曰:“卑之,毋甚高论,令今可行也。”于是释之言秦、汉之间事,秦所以失,汉所以兴者。文帝称善,拜释之为谒者仆射。
从行,上登虎圈,问上林尉禽兽簿,十余问,尉左右视,尽不能对。虎圈啬夫从旁代尉对上所问禽兽簿甚悉,欲以观其能口对向应亡穷者。文帝曰:“吏不当如此邪?尉亡赖!”诏释之拜啬夫为上林令。释之前曰:“陛下以绛侯周勃何如人也?”上曰:“上者。”又复问:“东阳侯张相如何如人也?”上复曰:“长者。”释之曰:“夫绛侯、东阳侯称为长者,此两人言事曾不能出口,岂效此啬夫喋喋利口捷给哉!且秦以任刀笔之吏,争以亟疾苛察相高,其敝徒文具,亡恻隐之实。以故不闻其过,陵夷至于二世,天下土崩。今陛下以啬夫口辩而超迁之,臣恐天下随风靡,争口辩,亡其实。且下之化上,疾于景{乡冋},举错不可不察也。”文帝曰:“善。”乃止不拜啬夫。
诗句翻译
张释之,字季,是南阳堵阳的人。与兄长张仲同住在一起,依靠财富担任骑郎,侍奉汉文帝。十年间未能得到升迁,没有留下名声。张释之感叹说:“长时间做官减少我兄长的收入,这是不对的。”想辞去官职回家。中郎将爰盎知道他有才智,珍惜他的离去,就请让他补任谒者。张释之已经处理完公务,就谈论了便宜的事情。汉文帝说:“语气要谦和些,不要说得太高深,使我现在就能采纳实施。”于是张释之谈论了秦朝和汉朝之间的事,指出了秦朝之所以失败,汉朝之所以兴盛的原因。汉文帝称赞他的意见很好,授予他为谒者仆射。
张释之跟随皇上登上虎圈,问上林尉禽兽的记录簿,皇上问了十余次,而尉左右环顾,全都不能回答。虎圈啬夫在旁边替他回答皇上所问的记录簿非常详尽,想要考察他的口才是否能够应对无穷尽的事。汉文帝说:“官员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吗?尉太依赖自己了!”下诏让张释之拜啬夫为上林令。张释之上前问道:“陛下认为绛侯周勃是什么样的人?”汉文帝说:“是个有作为的人。”又追问:“东阳侯张相如何?”汉文帝也说:“是个长者。”张释之说:“绛侯、东阳侯被称为长者,这两个人说话连出口都不行,难道能像这个啬夫那样善于言谈吗!况且秦朝依靠的是刀笔小吏,他们争相以迅速严厉苛察相称道,这种风气导致文牍成为具文,缺乏恻隐之心的实际。因此听不到他们的过失,终于在二世皇帝手里,国家土崩瓦解。现在陛下因为啬夫能言善辩就提升他,我担心天下会随风摇摆,争着能言善辩,没有实际内容。而且下面对上面的影响快于景速,举错不可不谨慎啊。”汉文帝说:“好。”于是停止不让啬夫提升。
赏析
这首诗通过张释之的经历展现了汉代官场中的一些现象。张释之被提升为谒者仆射时遭遇了一个有趣的场景:文帝向上林尉询问禽兽情况,上林尉答非所问,旁边的啬夫则能详细回答,表现出了不同层次的官吏能力和性格差异。张释之借此机会向文帝进言,批评那些仅靠言语巧辩而不实干的官吏,并警告说这样的提拔可能导致社会风气恶化,进而影响国家的稳定。诗中的“下之化上”一语,表达了他对朝廷内部风气的担忧,强调了上层对下层行为的引领作用,以及由此带来的责任。
张释之还提到了历史上的两位名臣:绛侯周勃(周勃)和东阳侯张相如(张相)。他认为这两位都是真正的长者,而其他官吏只是徒有其表。这种对比突出了他对于真正有德才之人的赞赏。最后,他对汉朝的现状提出了担忧,认为如果重用只会言谈却无法实际工作的官吏,可能会导致国家衰败。这些评论反映了他对当时政治状况的关注和批判精神。
这首诗通过对张释之经历的描述,展示了一个官员如何在面对朝廷决策时提出自己的意见,并通过这种方式反映出对国家治理和官场风气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