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为大司马,称病。禹故长史任宣候问,禹曰:“我何病?县官非我家将军不得至是,今将军坟墓未干,尽外我家,反任许、史,夺我印绶,令人不省死。”宣见禹恨望深,乃谓曰:“大将军时何可复行!持国权柄,杀生在手中。廷尉李种、王平、左冯翊贾胜胡及车丞相女婿少府徐仁皆坐逆将军意下狱死。使乐成小家子得幸将军,至九卿封侯。百官以下但事冯子都、王子方等,视丞相亡如也。各自有时,今许、史自天子骨肉,贵正宜耳。大司马欲用是怨恨,愚以为不可。”禹默然。数日,起视事。
显及禹、山、云自见日侵削,数相对啼泣,自怨。山曰:“今丞相用事。县官信之,尽变易大将军时法令,以公田赋与贫民,发扬大将军过失。又诸儒生多窭人子,远客饥寒,喜妄说狂言,不避忌讳,大将军常仇之,今陛下好与诸儒生语,人人自使书对事,多言我家者。尝有上书言大将军时主弱臣强,专制擅权,今其子孙用事,昆弟益骄恣,恐危宗庙,灾异数见,尽为是也。其言绝痛,山屏不奏其书。后上书者益黠,尽奏封事,辄下中书令出取之,不关尚书,益不信人。”显曰:“丞相数言我家,独无罪乎?”山曰:“丞相廉正,安得罪?我家昆弟诸婿多不谨。又闻民间讠雚言霍氏毒杀许皇后,宁有是邪?”显恐急,即具以实告山、云、禹。山、云、禹惊曰:“如是,何不早告禹等!县官离散斥逐诸婿,用是故也。此大事,诛罚不小,奈何?”于是始有邪谋矣。
译文:
霍光(大司马)生病了。霍光的前任长史任宣前来探望他,问霍光:“我为什么生病?如果不是我们家将军您,我就不能到这个位置,现在将军的坟墓还未干,就把我们家赶了出来,反而重用许氏、史氏家族的人,剥夺了我的权利,这让人难以接受啊。”任宣见霍光对此事恨得厉害,就说:“大将军在的时候,怎么还有可能再这样行事!把持着国家大权,生死操于手心。廷尉李种、王平、左冯翊贾胜胡和车丞相的女婿少府徐仁都被牵连下狱而死。使得乐成这样的小人物都能得到宠幸,最终官至九卿并被封侯。而百官以下的,却只是侍奉冯子都、王子方等人,视丞相如无物。他们都有自己的时运,如今许氏、史氏从天子亲族中来,身份高贵是应该的。大司马想要因此而怨恨,我认为这不可行。”霍光沉默了一会儿,几天后重新处理政事。
显、山、云看到霍光日益被排挤,多次相对哭泣,感到自己受到了委屈。山说:“现在丞相掌权,皇上也信任他,彻底改变了大将军时期的法律法令,将公田的收入分给贫民,揭发了大将军的过失。又因为许多儒生大多是出身贫苦的人,远离家乡受冻挨饿,喜欢妄谈狂言,不避忌讳,大将军常常讨厌这样的人,现在陛下喜欢与儒生交谈,每个人都会写上书对事,很多书都说我家的事。曾经有上书说大将军时期主弱臣强,专制擅权,现在他们的子孙掌权,兄弟越发骄横放纵,恐怕会有危险到宗庙社稷,灾异多次出现,全是这些原因。这些话极为痛切,山不敢上奏这些书。后来上书的人更加狡猾,都上奏封事,总是直接交给中书令取阅,而不经过尚书,所以人们越来越不相信人。”显说:“丞相屡次说我们家族的事,难道就没有什么罪吗?”山说:“丞相清廉正派,怎么会有罪呢?我们家族的兄弟和女婿多数都不谨慎。又听说民间传言霍家毒害了许皇后,难道有这样的事吗?”显很害怕,立刻把实情告诉了山、云、禹。山、云、禹听后非常吃惊地说:“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不早些告知禹等呢?官府离散排斥各位姐夫,正是因为这些原因。这是大事,刑罚不小,怎么办?”于是开始有了阴谋。
注释:
- 霍光 (大司马): 汉朝时期的一位重要将领,因反对大将军霍去病而被贬为平民。
- 禹 (大司马): 即霍光的父亲。
- 李种, 王平, 左冯翊贾胜胡, 车丞相: 分别指的是李广、王骏、刘向以及赵充国等历史人物。
- 冯子都、王子方: 指汉武帝时期的两个宦官。
- 许氏、史氏: 指西汉时期的外戚家族。
- 上书: 古代的一种文书形式,用于向皇帝提出建议或报告情况。
- 丞相: 这里特指霍光。
赏析:
本诗通过描述霍光和其家族成员之间的矛盾冲突,反映了当时朝政的混乱和权力争斗。霍光作为大司马,手握重权,但因受到某些势力的排挤而被降职。他的家族成员也因政治斗争被牵连入狱。这首诗描绘了一幅权力斗争的残酷画面,同时也揭示了人性的复杂和世态炎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