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康尸位,以逸豫灭厥德,黎民咸贰,乃盘游无度,畋于有洛之表,十旬弗反。有穷后羿因民弗忍,距于河,厥弟五人御其母以従,徯于洛之汭。五子咸怨,述大禹之戒以作歌。

其一曰:“皇祖有训,民可近,不可下,民惟邦本,本固邦宁。予视天下愚夫愚妇一能胜予,一人三失,怨岂在明,不见是图。予临兆民,懔乎若朽索之驭六马,为人上者,奈何不敬?”

其二曰:“训有之,内作色荒,外作禽荒。甘酒嗜音,峻宇雕墙。有一于此,未或不亡。”

其三曰:“惟彼陶唐,有此冀方。今失厥道,乱其纪纲,乃厎灭亡。”

其四曰:“明明我祖,万邦之君。有典有则,贻厥子孙。关石和钧,王府则有。荒坠厥绪,覆宗绝祀!”其五曰:“呜呼曷归?予怀之悲。万姓仇予,予将畴依?郁陶乎予心,颜厚有忸怩。弗慎厥德,虽悔可追?”

伪古文尚书 · 虞夏书 · 五子之歌

太康尸位,以逸豫灭厥德,黎民咸贰,乃盘游无度,畋于有洛之表,十旬弗反。有穷后羿因民弗忍,距于河,厥弟五人御其母以従,徯于洛之汭。五子咸怨,述大禹之戒以作歌。

【译文】

太康沉迷于享乐而荒废了国家的大业,百姓都离心离德。于是他随意游玩,在洛阳郊外打猎,十天都不回来。有穷国的后羿看到民众忍受不了他的暴行,就率领弟弟们抵抗他,最后聚集在洛阳的下游。五个儿子都怨恨,根据大禹的教诲创作了这首《五子之歌》来警示世人。

其一曰:“皇祖有训,民可近,不可下,民惟邦本,本固邦宁。予视天下愚夫愚妇一能胜予,一人三失,怨岂在明,不见是图。予临兆民,懔乎若朽索之驭六马,为人上者,奈何不敬?”

【注释】

皇祖:指古代伟大的先王。训:教导。民:百姓。近:接近,亲近。下:轻视。民惟邦本:只有百姓是国家的根本。固邦宁:安定国家。予:我。予视:看待。天下:泛指整个国家。愚夫愚妇:普通百姓。一能胜予:一个普通人就能胜过我。一人三失:一个人犯了三次错误。怨岂在明:怨恨难道只在表面显露吗?不见是图:看不到长远的危害。凛乎:形容人非常敬畏的样子。驭:驾驭。朽索之驭:比喻用极小的力量驾驭强大的力量。

其二曰:“训有之,内作色荒,外作禽荒。甘酒嗜音,峻宇雕墙。有一于此,未或不亡。”

【译文】

教训有之,内部造成奢侈淫乱,外部导致荒淫无度。贪图美酒和音乐,建筑豪华的宫室和城墙。如果有其中一项,国家就不会灭亡。

【注释】

训有之:有好的教训。内作色荒:内部造成奢侈淫乱。色荒:奢侈淫乱。外作禽荒:外部导致荒淫无度。禽荒:淫乱。甘酒嗜音:贪恋美酒和音乐。峻宇雕墙:建筑豪华的宫室和城墙。有一于此,未或不亡:如果有其中的一项,国家就不会灭亡。

其三曰:“惟彼陶唐,有此冀方。今失厥道,乱其纪纲,乃厎灭亡。”

【译文】

只有那陶唐氏拥有冀这个地方,现在失去了正确的治国之道,破坏了国家的纲纪,最终导致了国家的灭亡。

【注释】

惟彼陶唐:只有那陶唐氏。彼:那个,此处指陶唐氏。此:这。冀方:冀州地区,古时地名。底:终于。

其四曰:“明明我祖,万邦之君。有典有则,贻厥子孙。关石和钧,王府则有。荒坠厥绪,覆宗绝祀!”

【译文】

我们的祖先是万国尊敬的君主,他们制定了许多规范,留给后世子孙。关石和钧的货币制度,使得王府有了稳定的基础。如果荒废了这些基础,就会失去家族的香火和祭祀!

【注释】

明明:明白、清楚的意思。万邦之君:万国的君主。有典有则:制定了许多规范和法则。贻厥孙:留给后代子孙。关石和钧:关石和钧是古代一种重量单位的标准度量衡。和钧:统一标准。王府:指诸侯的府邸。荒坠:荒废、丢弃。厥绪:他们的基业、事业。覆宗绝祀:使家族断绝香火和祭祀。

其五曰:“呜呼曷归?予怀之悲。万姓仇予,予将畴依?郁陶乎予心,颜厚有忸怩。弗慎厥德,虽悔可追?”

【译文】

唉呀,我该归向何处?心中充满悲哀。百姓怨恨我,我该依靠谁?我心中充满了痛苦和不安,感到惭愧和羞愧。如果不谨慎自己的德行,即使后悔也来不及了!

【注释】

呜呼:感叹词,表示悲痛、叹息。曷归:哪里去?予怀之悲:我的悲哀。万姓仇予:百姓们都怨恨我。畴依:依靠谁?郁陶乎:心中的郁闷和忧愁。颜厚:内心羞愧。忸怩:惭愧的样子。弗慎:不谨慎。厥德:你的德行。虽悔可追:即使后悔也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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