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筠水阳,君亦发章贡。
相逢潇湘门,及此兵未动。
卧闻羽书驰,起已行者众。
匆匆不及款,尚辱苦语送。
慨然念平生,相从已如梦。
交游半生死,所至多罅缝。
我衰学不入,君亦老未用。
熟知一世中,有此九鼎重。
子贱则君子,闵子言必中。
师门未遽绝,斯文实天奉。
别离又几日,坐想发孤讽。
衡州逼南岳,湘水寒不冻。
颇传江西扰,盗贼已放纵。
往从田苏游,此乐不得共。
【注释】
①筠:山名,在今湖南祁阳。阳:山名,在今湖南新宁。
②潇湘门:指衡州南门外的湘水渡口。兵未动:兵事尚未爆发。
③羽书驰:战报急传。行者众:出征的人很多。
④款:通“馈”,赠送。苦语送:苦劝我的话。
⑤慨然念平生:感慨于平生的遭遇。相从:指同处一地。已如梦:好像一场大梦。
⑥交游:朋友交往。半生死:一半是生人,一半是鬼怪。多罅缝:到处有缝隙。
⑦我衰:我衰老了。学不入:学识不被人们采用。老未用:年老没有任用。
⑧九鼎重:比喻地位崇高或责任重大。子贱:孔子弟子宓子贱。君子:有道德修养的人。闵子:孔子弟子闵子骞,字子骞。言必中:说的话必定中肯。
⑨师门:老师门下。未遽绝:还没有断绝。天奉:自然受到尊重。
⑩别离又几日:已经别离几天了。坐想发孤讽:坐着想着如何写一首讽刺诗来表达我的愤懑和哀伤。
①逼:逼近。南岳:即衡山。
②湘水寒不冻:湘江水寒冷而清澈见底。颇传:大概传扬。江西:指长江下游地区,这里泛指南方。
③田苏:春秋时楚国隐者,姓左,名丘,字子高。往从田苏游:以前曾随田苏出游。此乐不得共:这次出游的乐趣不能与您共享。
【译文】
我来衡州的路上,你也要出发去江西,离别之后不久就奉命出使去了,现在你正在军中服役,我则闲居在家,我们相见甚少,彼此都很想念对方。
我来到衡州城外,你也要从章贡出发去江西,我们相逢在衡阳城外的湘江边,但这时战事还未爆发。
我从床上听到战报急速传来,起床时看到出征的人已经很多了。
匆匆忙忙来不及见面,你却还特地为我送来慰问的信。
想到我们一生坎坷不幸,相识以来就好像一场空梦。朋友交往难免有生有死,所到之处也常常遇到各种困难。
我衰老了,学问没有得到人们的采用;你年纪老了,也没有得到任用。
我知道你一生正直有操守,但命运不好,所以一直未能得志。
你的品德高尚,就像孔子弟子宓子贱一样;你说话诚恳,像孔子弟子闵子骞一样,都符合儒家的标准。
你的老师门下并没有断绝,这正说明你是天生就有才学的人。
现在你又要去赴任出使,我与你又要分别了,坐在家中,总是想念着要为你写首讽喻诗来抒发心中的悲愤和伤痛。
衡州城靠近南岳衡山,湘江之水冷彻骨髓,但并不结冰。最近听说江南一带发生了骚乱,盗贼四起,到处放纵,我过去曾随从田苏出游,那时的快乐现在再也体会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