屯云失南山,三日吹细雨。
岁月不贷人,蛙声遽如许。
一年复一年,老至不可御。
下湿病在脾,馀息仅如缕。
枯皮裹瘦骨,半属松下土。
屋坏要当颠,安能强撑拄。

【注释】

屯云:即积云。南山:指华山。细雨:小雨。岁月不贷人:意谓光阴不能倒流,一去不复返。遽许:很快地,迅速地。老至不可御:年岁已高,衰老之态无法抵御。下湿病在脾:因年老体弱多病而出现下部湿润。余息:剩余的气力。

枯皮裹瘦骨:形容老人消瘦、枯干的身体。半属松下土:身体虽瘦却还支撑着身体,但已不能像年轻时那样强健了。屋坏要当颠:屋顶坏了就要倾斜,喻人之将死,危在旦夕。安能强撑拄:怎么能够勉强支撑呢?

【赏析】

此为杜甫晚年之作。诗中抒发的是诗人晚年穷病交加,生活困苦,时日无多,欲求安身立命之地而不可得的感慨。

首联“斋中杂题四首”表明这是组诗的总题。“屯云失南山,三日吹细雨”,写诗人居处附近有山,山中有云雾聚积如屯云,久之则失去其本来面目而变成乌云。“一日三秋意,终朝万里心。”写诗人因居处偏远而感到时间过得太慢,好像一天有三秋那么漫长,整日的奔波劳顿使他心情烦闷。“岁月不贷人,蛙声遽如许。”写自己年老体衰,岁月无情,转眼就到了老年;而此时蛙叫声已经急促,说明时光飞逝,不知不觉又到夏季。“一年复一年,老至不可御。下湿病在脾,馀息仅如缕。”写自己一年又一年地度过年华,可是衰老之状已经难以掩饰,下肢潮湿是脾肾阳虚的症状,剩下的一点精力也如同细丝一样微弱。

颔联“枯皮裹瘦骨,半属松下土。”写自己身体日益消瘦,枯干如同裹在枯皮之中,而且身体已经支撑不住了。“屋坏要当颠,安能强撑拄。”写诗人的住所已经破旧不堪,已经到了快要坍塌的地步,自己已经无力再支撑,需要别人帮助才能勉强维持生命。

颈联“下湿病在脾,馀息仅如缕。”写诗人的下身已经湿透,脾肾功能衰退,身体虚弱至极。“枯皮裹瘦骨,半属松下土。”继续描绘自己身体的状况。

尾联“屋坏要当颠,安能强撑拄。”最后一句以景结情,写诗人的居所已经倒塌了,诗人的生命也将走向尽头,只能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等待死去的那一刻到来。

全诗语言朴实,感情真挚,表达了作者对人生命运的无奈以及对死亡来临前的惶恐不安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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