唾契汗、乙弗等部皆叛南凉，南凉王傉檀欲讨之，邯川护军孟恺谏曰：“今连年饥馑，南逼炽磐，北逼蒙逊，百姓不安。远征虽克，必有后患；不如与炽磐结盟通籴，慰抚杂部，足食缮兵，俟时而动。”傉檀不从，谓太子虎台曰：“蒙逊近去，不能猝来，旦夕所虑，唯在炽磐。然炽磐兵少易御，汝谨守乐都，吾不过一月必还矣。”乃帅骑七千袭乙弗，大破之，获马牛羊四十馀万。
河南王炽磐闻之，欲袭东都。群臣咸以为不可。太府主簿焦袭曰：“傉檀不顾近患而贪远利，我今伐之，绝其西路，使不得还救。则虎台独守穷城，可坐禽也。此天亡之时，必不可失。”炽磐从之，帅步骑二万袭乐都。虎台凭城拒守，炽磐四面攻之。
南凉抚军从事中郎尉肃言于虎台曰：“外城广大难守，殿下不若聚国人守内城，肃等帅晋人拒战于外，虽有不捷，犹足自存。”虎台曰：“炽磐小贼，旦夕当走，卿何过虑之深！”虎台疑晋人有异心，悉召豪望有谋勇者闭之于内。孟恺泣曰：“炽磐乘虚内侮，国家危于累卵。恺等进欲报恩，退顾妻子，人思效死，而殿下乃疑之如是邪！”虎台曰：’吾岂不知君之忠笃，惧馀人脱生虑表，以君等安之耳。”
【注释】
- 资治通鉴：是中国古代的一部编年体史书，由司马光等人编纂。
- 卷一百一十六：指的是资治通鉴的某一卷的第16篇。
- 晋纪三十八：是资治通鉴中记载的晋朝的历史部分。
- 唾契汗、乙弗等部：指吐谷浑汗国的部落，即吐谷浑的部族。
- 南凉王傉檀：指后秦时期的南凉国国王李虎的儿子李勃勃，他在位期间建立了南凉王朝。
- 邯川护军孟恺：指的是孟恺，他在南凉担任邯川护军的职位。
- 炽磐：指的是乞伏炽磐，他是后秦时期的人，后来成为了西秦的国王。
- 河南王炽磐：指的是乞伏炽磐的称号，表明他被封为河南王。
- 东都：指的是洛阳，古代的都城之一。
- 太府主簿焦袭：指的是焦袭，他在南凉担任太府主簿的职务。
- 乐都：指的是今天的青海省乐都县，是南凉的都城。
- 内城：指的是南凉的都城内部。
- 晋人：指的是南凉的汉族人。
- 虑表：指的是疑虑和计划。
- 安之耳：指的是安抚他们的意思。
【译文】
唾契汗、乙弗等部族都背叛了南凉，南凉国王李虎想要讨伐他们，邯川护军孟恺劝谏说：“现在连续多年饥荒，南边威胁到炽磐，北边威胁到蒙逊，百姓生活困苦。如果远征虽然可以获胜，但一定会有后患；不如和炽磐结盟互通贸易，安抚各族，保证粮食充足，加强军队训练，等待时机再行动。”李虎没有听从他的建议，对太子李虎台说：“蒙逊距离我们不远，不能突然赶来，旦夕之间所忧虑的事情，只有炽磐了。但是炽磐的军队很少，容易对付，你们小心守卫好乐都，我一个月后就回来。”于是率领骑兵七千袭击乙弗，大败敌军，缴获了四十多万匹马牛羊。
河南王炽磐听说后，想要袭击东都。大臣们都认为不可以。太府主簿焦袭说：“李虎不顾眼前的灾难而贪图远处的利益，我现在攻打他，断绝他的西路，使他不能救援。那么李虎台一个人独守穷困之城，可以被擒获。这是上天要灭亡他的时候，一定不能错过机会。”炽磐听从了他的建议，带领步兵和骑兵两万袭击乐都。李虎台依靠着城墙防守，炽磐从四面发起进攻。
南凉抚军从事中郎尉肃对李虎台说：“外城的城墙高大难以防守，殿下不如聚集百姓守护内城，我和尉肃带领晋人在外面抵抗战火，虽然不能取得胜利，但也足以自保。”李虎台说：“炽磐是个小人，早晚就会逃跑，你为什么要这样担忧？”李虎台怀疑晋国人有二心，于是召来有威望和勇力的人士把他们封闭起来。孟恺流泪说：“炽磐乘虚而入攻击内部，国家危如累卵。我等愿意进献忠心报效国家，退下来考虑自己的妻子孩子，人人都想为朝廷效死，但殿下却怀疑我们如此？”李虎台说：“我难道不知道您们的忠诚耿直吗？只是害怕其他人逃脱了，才将您等安置在安全的地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