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辰,裕引军入河,以左将军向弥为北青州刺史,留戍碻磝。
初,裕命王镇恶等:“若克洛阳,须大军到俱进。”镇恶等乘利径趋潼关,为秦兵所拒,不得前。久之,乏食,众心疑惧,或欲弃辎重还赴大军。沈林子按剑怒曰:“相公志清六合,今许、洛已定,关右将平,事之济否,系于前锋。奈何沮乘胜之气,弃垂成之功乎!且大军尚远,贼众方盛,虽欲求还,岂可得乎!”下官授命不顾,今日之事,当自为将军办之,未知二三君子将何面以见相公之旗鼓邪!”镇恶等遣使驰告裕,求遣粮援。裕呼使者,开舫北户,指河上魏军以示之曰:“我语令勿进,今轻佻深入。岸上如此,何由得遣军!”镇恶乃亲至弘农,说谕百姓,百姓竞送义租,军食复振。
魏人以数千骑缘河随裕军西行;军人于南岸牵百丈,风水迅急,有漂渡北岸者,辄为魏人所杀略。裕遣军击之,裁登岸则走,退则复来。夏,四月,裕遣白直队主丁旿帅仗士七百人、车百乘,渡北岸,去水百馀步,为却月阵,两端抱河,车置七仗士,事毕,使竖一白毦;魏人不解其意,皆未动。裕先命宁朔将军硃超石戒严,白毦既举,超石帅二千人驰往赴之,赍大弩百张,一车益二十人,设彭排于辕上。魏人见营阵既立,乃进围之;长孙嵩帅三万骑助之,四面肉薄攻营,弩不能制。时超石别赍大锤乃槊千馀张,乃断槊长三四尺,以锤锤之,一槊辄洞贯三四人。魏兵不能当,一时奔溃,死者相积;临陈斩阿薄干,魏人退还畔城。超石帅宁朔将军胡籓、宁远将军刘荣祖追击,又破之,杀获千计。魏主嗣闻之,乃恨不用崔浩之言。
这首诗的译文如下:
庚辰,刘裕率领军队进入黄河,任命左将军向弥为北青州刺史,留守碻磝。
起初,刘裕命令王镇恶等人:“如果攻克洛阳,需要大军到来一起前进。”王镇恶等人趁机迅速奔向潼关,被秦军阻截,无法前进。过了很久,由于缺乏食物,众人开始疑虑和恐惧,有人想要抛弃辎重返回大军。沈林子握着剑怒斥说:“相公立志统一天下,现在已经攻克了许、洛,关右将要平定,事情的成功与否,取决于前锋。怎么能败坏胜利者的锐气,抛弃即将完成的事业呢!况且大军尚远,敌人势力强大,即使是想要撤退,又怎么可能做到呢!”然后沈林子授命不顾,自己的事情,由自己来为将军办吧,不知道你们二位将怎么面对相公的旗帜和鼓声。王镇恶等人派遣使者飞驰报告刘裕,请求派军粮援助。刘裕召唤使者,打开船的北面窗户,指着黄河上魏军示说:“我告诉令公不要前进,如今轻率深入。岸上这样,如何能够派军?”于是王镇恶亲自来到弘农,对当地百姓进行劝说,百姓争先恐后地献出义租,军中粮食再次得到补充。
魏人带着数千骑兵沿河向西行进;军人在南岸拉起百丈长绳,因风大水急,有漂流到北岸的人,都被魏军杀死抢夺。刘裕派军攻打他们,刚一上岸就被击退,后退则又来。夏季,四月,刘裕派白直队主丁旿率领七百士兵、一百辆战车,渡过北岸,距离河水一百多步,布设成却月阵,两端抱河,战车放置七名士兵,完成后让竖起一根白色的羽毛;魏人不明白其中意思,都没动。刘裕事先命令宁朔将军朱超石戒备,当白色羽毛举起时,朱超石率领两千士兵奔赴战场,携带大弩一百张,一辆车增加二十人,在车辕上设置彭排。魏人看到营阵建立起来,就发起围攻;长孙嵩带领三万骑兵协助他们,四面肉搏攻城,但弓箭不能制住他们。此时朱超石另带大锤一千多根,用槊打断了长三四尺的木棍,用锤子锤打它们,一杆木棍就洞穿三四个人。魏人抵挡不住,一下子溃败逃跑,死者堆积如山;陈军斩杀阿薄干,魏人退兵回城。朱超石带领宁朔将军胡籓、宁远将军刘荣祖追击,又打败了魏军,杀敌获首千计。北魏国主拓跋嗣得知此事,才后悔没有听从崔浩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