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乙未,齐郡太守王懿降于魏,上书言:“刘裕在洛,宜发兵绝其归路,可不战而克。”魏主嗣善之。
崔浩侍讲在前,嗣问之曰:“刘裕伐姚泓,果能克乎?”对曰:“克之。”嗣曰:“何故?”对曰:“昔姚兴好事虚名而少实用,子泓懦而多病,兄弟乖争。裕乘其危,兵精将勇,何故不克!”嗣曰:“裕才何如慕容垂?”对曰:“胜之。垂藉父兄之资,修复旧业,国人归之,若夜虫之就火,少加倚仗,易以立功。刘裕奋起寒微,不阶尺土,讨灭桓玄,兴复晋室,北禽慕容超,南枭卢循,所向无前,非其才之过人,安能如是乎!”嗣曰:“裕既入关,不能进退,我以精骑直捣彭城、寿春,裕将若之何?”对曰:“今西有屈丐,北有柔然,窥伺国隙。陛下既不可亲御六师,虽有精兵,未睹良将。长孙嵩长于治国,短于用兵,非刘裕敌也。兴兵远攻,未见其利,不如且安静以待之,裕克秦而归,必篡其主。关中华、戎杂错,风俗劲悍;裕欲以荆、扬之化施之函、秦,此无异解衣包火,张罗捕虎;虽留兵守之,人情未洽,趋尚不同,适足为寇敌之资耳。愿陛下按兵息民以观其变,秦地终为国家之有。可坐而守也。”嗣笑曰:“卿料之审矣!”浩曰:“臣尝私论近世将相之臣:若王猛之治国,苻坚之管仲也;慕容恪之辅幼主,慕容暐之霍光也;刘裕之平祸乱,司马德宗之曹操也。”嗣曰:“屈丐何如?”浩曰:’屈丐国破家覆,孤孑一身,寄食姚氏,受其封殖。不思酬恩报义,而乘时缴利,盗有一方,结怨四邻。撅竖小人,虽能纵暴一时,终当为人所吞食耳。”嗣大悦,语至夜半,赐浩御缥醪十觚,水精盐一两,曰:“朕味卿言,如此盐、洒,故欲与卿共飨其美。”然犹命长孙嵩、叔孙建各简精兵,伺裕西过,自成皋济河,南侵彭、沛,若不时过,则引兵随之。

五月,乙未,齐郡太守王懿向北魏投降,并上书称:“刘裕在洛阳,应当派兵切断他的归路,不战而胜。”魏主拓跋嗣认为很好。

崔浩在魏主拓跋嗣讲学时侍立一旁,拓跋嗣问他:“刘裕讨伐姚泓,真的能成功吗?”崔浩回答说:“一定能成功。”拓跋嗣问:“为什么?”崔浩说:“过去姚兴喜好虚名,实际并无实用。姚泓懦弱多病,兄弟之间互相争斗。刘裕乘机攻击他,军队士气高昂,将领勇猛无比,怎能不胜利!”拓跋嗣问道:“刘裕的才气超过慕容垂吗?”崔浩说:“胜过他。垂凭借父兄的资财,修复旧业,国内人心归附他。若如萤火虫扑向火焰一般,稍有倚仗就易于立功。刘裕出身寒微,没有寸土可争,讨伐桓玄,复兴晋室,北擒慕容超,南灭卢循,所向无敌,若不是他的才能超出常人,哪能如此呢!”拓跋嗣又问:“刘裕进入关中后,无法进退,我以精骑直捣彭城、寿春,刘裕将如何应对?”崔浩回答说:“现在西边有屈丐,北边有柔然,窥视国家空隙。陛下既不能亲自统率六军,虽有精兵,未见良将。长孙嵩擅长治理国家,但不擅长用兵,不是刘裕的对手。发动远攻,未见其利,不如暂且安定下来等待他们,刘裕攻克秦国返回,必篡夺其主。关中华、戎杂错,风俗剽悍;刘裕想用荆、扬的教化施于函谷关、秦州,这无异于解衣包火、张罗捕捉猛虎;虽然留兵防守,人情未洽,追求时尚不同,正好为敌人提供了机会。希望陛下暂息民力观望形势,秦地终将为国家所有。可以坐着守着。”拓跋嗣笑道:“您料事真准啊!”崔浩说:“臣曾私下评说近世将相之臣:如果王猛治理国家,就是苻坚的管仲;慕容恪辅佐幼主,就是慕容暐的霍光;刘裕平定祸乱,就是司马德宗的曹操。”拓跋嗣问:“屈丐是谁?”崔浩回答说:“屈丐国破家亡,孤身一人,寄食于姚氏,受到姚氏封赏。不思报答恩情,反而趁机捞取私利,占有一方之地,结怨于四方邻里。这些小人虽能一时横行霸道,最终必将被人吞食。”拓跋嗣非常高兴,谈话直至夜半时分,赐给崔浩御膳酒十觚,精盐一两,说:“朕觉得您的言语如此盐、酒,所以想与您共享其美。”但仍命令长孙嵩、叔孙建各选精兵,伺机进击刘裕西行,自成皋渡过黄河,向南侵扰彭城、沛县,如果不按时过河,则率兵跟随其后。

阅读剩余 0%
本站所有文章资讯、展示的图片素材等内容均为注册用户上传(部分报媒/平媒内容转载自网络合作媒体),仅供学习参考。 用户通过本站上传、发布的任何内容的知识产权归属用户或原始著作权人所有。如有侵犯您的版权,请联系我们反馈本站将在三个工作日内改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