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陌上桑,婉婉桑间妇。
嫣然红罗襦,采桑湿香雾。
相逢马上郎,停鞭偶回顾。
重遗买一笑,脉脉此情露。
谁知妇人身,托生胶漆固。
本期骨肉亲,反被颜色误。
忆当送郎初,徙倚门前树。
箧笥满征裳,一一裁缯素。
绣为双鸳鸯,犹惧观者妒。
愿郎早归来,恨不与俱去。
尘埃扑床帷,蟏蛸网窗户。
惟有白发姑,未忍衷情诉。
可怜不相识,春心挑中路。
苍皇下马时,忽忽意未悟。
洞房扫春蚕,一见应愧负。
汝妾固可弃,汝亲宁弗慕。
黄金无亏盈,白璧有点污。
嫁夫恩义乖,何如江水赴。
贞姿擅古今,朽骨忘朝暮。
悠悠惩怆心,于焉发长喟。
【注】
①桑间:桑间之妇,指情人。②嫣然:形容女子微笑的样子。③红罗襦:红色的罗裙。④买一笑;买笑,买笑郎君。⑤胶漆固:胶漆,粘合的漆,比喻夫妻之间感情深厚。⑥骨肉亲:亲如手足。⑦徙倚:徘徊不定。⑧衣裳:衣和裳,泛指衣物。⑨缯素:丝织品。⑩蟏蛸网:蜘蛛结的网。⑪惟有:只有。⑫不相识:不认识的人。⑬春心:春天的情思。⑭苍皇:惊慌的样子。⑮洞房:新房。⑯汝:你的。⑰江水赴:江水奔流不息。⑱贞姿:端庄的仪态。⑲朽骨:枯骨。⑳悠悠:长久。㉑于焉:何处;哪里。长喟:叹息不已。
【译文】
在陌上依依不舍地送别了桑间的美女,她穿着鲜艳的红裙子,采桑时被香雾所湿。我们相逢在马上,你停下来看了我一眼就又继续赶路。为了多看你一眼,我故意卖弄娇羞,脉脉含情。谁知这妇人竟是托生来与你做夫妻的啊!我原本希望和你像骨肉一样亲昵,却反而被你的美丽容貌所迷惑,后悔当初没有听从父母的建议,早早地送你出嫁。还记得当年送你去的时候,我在门前徘徊着,心里充满了对你的思念。你带着行囊装满了征衣,一一地裁制丝织品,把绣好的鸳鸯送给我。我担心被人看见而妒嫉。你让我早点回来吧,可是我怎么能舍得离开你呢?尘埃落满床帐帷幔,蜘蛛在窗户上结网。只有白发的老姑妈,不忍心把我的心事倾诉给你听。我真可怜呀,我们不认识却又相互倾慕,就像春天的情思挑逗着路边的小草一样。当时我仓皇下马,心情恍惚,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打扫了新房后,发现有蚕蛹在里面,我一看就感到惭愧而懊悔。你是可以抛弃的妾,可是你的亲爹却不肯放弃你,他难道不珍爱你们夫妻的感情吗?黄金没有亏损,白璧没有斑点,可是你丈夫的心已经变坏了,与江水奔流不息有什么区别啊!端庄的仪态是古今都称赞的,可是那腐朽的枯骨,却让人忘记早晚。我深深地感到悲痛,不由得长长地叹息一声。
【赏析】
这首七绝以叙事为主,叙述了诗人与一位桑间女相恋并最终因种种原因分离的故事,诗中运用了许多典故和比喻,表达了诗人对爱情的忠贞不二和对世俗观念的不满及无奈之情。
首联描写了诗人与桑间女在陌上依依不舍的情景。“依依”二字描绘出两人之间的依恋之情,也暗示了他们之间可能有着深厚的情感基础。“桑间”则是指桑林之中,是古代男女私会的地方,这里的桑林也隐喻了他们的爱情生活,暗示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简单。
颔联进一步描绘了桑间女的美丽形象。“婉婉”一词形容女子柔美的样子,“红罗襦”则指的是红色的裙子,这两个词都生动地勾勒出了女子的美貌。同时,“湿香雾”则描绘出女子身上的香气弥漫的场景,给人一种朦胧而浪漫的感觉。
颈联则是写他们相遇后的情景。“停鞭偶回顾”描绘了男子停下鞭子回头张望的情景,“重遗买一笑”则表明男子为了取悦女子,不惜再次买笑讨好。然而,他的这些努力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反而让女子更加反感。这里通过对比展现了男女之间的情感差异和矛盾冲突。
尾联则是写女子的内心感受。“谁知妇人身”,直接点明了女子的身份和她所面临的处境,暗示了她的无奈和悲伤。“托生胶漆固”,则表明女子虽然深爱着这位男子,但最终还是无法摆脱现实的束缚,不得不面对这样的结果。这里既反映了女子的无奈,也体现了诗人对自己命运的感慨。
这首诗通过对一个女子和她的丈夫之间的情感故事进行叙述,表达了诗人对爱情忠贞不渝的追求和对世俗观念的不满和无奈之情。同时,诗中也运用了许多典故和比喻,使得诗歌的内涵更加丰富和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