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通有定分,流坎无庸悲。
湘累自苦亦太隘,韩子孤愤将奚为。
人生百年浑几时,鼠窥鬼瞰徒成私。
何如樊川一樽酒,往者莫究今已而。
秦川如画渭如丝,韦曲杜曲无声诗。
高堂驾空竹树里,觚棱潇洒含幽姿。
起居饮食颇自适,不矫不饰随所施。
举手为谢昌黎师,乃今平原能得之。
有时高咏归来辞,有时独酌芙蓉卮。
人间所得容力取,委之顺之夫何思。
【注释】
适安堂:作者自题的书房名。
穷通:指人一生的穷困与显达。
流坎:指人生起伏不定,有如水流入低洼处和流入山沟中。悲:悲伤、忧愁。
湘累:指贾谊。
韩子:指韩愈。孤愤:指他的《祭柳子厚文》中的“孤愤之气”。奚为:为什么?
鼠窥鬼瞰:比喻卑劣的人像鼠类那样偷偷地窥探,像鬼蜮那样暗中窥望。徒成私:只能满足自己的私欲。
何如:哪比得。樊川:唐代大诗人白居易,字乐天。一樽酒:即一杯酒。
往者莫究今已而:过去的人事不必追究了,现在应该向前看。
韦曲杜曲:长安城内的两条街道,分别以两姓命名。无声诗:没有声响的诗。
高堂驾空竹树里,觚棱潇洒含幽姿:形容居室高雅洁净,环境优美清静。
觚棱:古代建筑的一种装饰,形似方棱。潇洒:从容自在的样子。
起居饮食颇自适,不矫不饰随所施:生活起居饮食很随意,不受约束拘束。
高咏归来辞:吟咏《归去来兮辞》,是陶渊明写的一首诗,表现他归隐田园的生活。有时高咏归来辞:有时吟咏陶渊明的《归去来兮辞》。
独酌芙蓉卮:独自饮酒,用一个盛酒的器皿斟酒。
委之顺之夫何思:把一切交给命运,顺其自然,不再去多想。
【赏析】
这首诗写于唐德宗贞元十二年(796),时年43岁。诗人在长安任左拾遗期间,因上疏劝谏皇帝不要听信宦官的谗言而被贬为江州司马。后被召回京,又因触忤权贵被贬为忠州司马。在这一时期中,他经历了宦海沉浮和世事变迁的巨大变故,因而产生了许多感慨。这首诗就表达了诗人对人生无常和世事变迁的感慨。
首联说人的一生穷达有定数,不必为人生起落而忧伤。颔联指出贾谊虽才高志大却遭忌恨,韩愈则因文章议论直率而遭排挤,都是因为小人嫉妒。颈联说那些卑鄙之徒,只图个人私利,不会有什么作为的;至于像白居易那样的诗人,却能写出优美的诗文。尾联说自己现在虽被贬谪到边远之地,但还能保持一种旷达的态度,不去过多地考虑世事。
这首诗从总体上看,写得十分平易自然,语言朴实无华,但却很有韵味和情趣。诗人以白描手法,刻画了一个超然物外,恬淡自如的人物形象。全诗风格清新明快、朴素自然、意态飘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