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马长城窟,长城多白骨。白骨纵横如雪山,风吹飞沙马不前。
借问何人骸,暴露置其间。云是当时秦王筑城卒,被驱什九亡黄泉。
膏血饲蝼蛄,肌肉喂乌鸢。惟有白骨存,安能复持还。
歇马上长城,睹此重辛酸。令我中气咽,徘徊不能言。
男儿立功名,介胄辞上官。横行万里外,勒勋赴燕然。
黄金络马头,白玉饰马鞭。胡不奋长剑,平沙漠,款服诸部落,勒石燕然入长安。
生封定远侯,冢墓象祁连。胡为老死长城下,白骨支撑玉门关。
黄榆翳衰草,一望徒漫漫。子孙不复知,悲鸣裂肠肝。
肠肝痛欲裂,子孙无柰何。至今长城下,白骨年年多。
存亡信有命,壮士悲蹉跎。闵彼长城卒,聊作长城歌。
长城歌,歌莫哀,秣余马,登轮台。轮台浮云极天开,我马玄黄以豗尵。
当时班定远,鬓发焦黄埃。皓首博侯封,慈亲溘蒿莱。
【注释】
饮马:在长城上饮水。窟:洞穴。
白骨纵横:指战死的士兵遗骸横七竖八地散布着。
秦王筑城卒:《史记·李将军列传》载,秦朝时李广曾任贰师将军,出使西域,曾与匈奴作战。后来他投降匈奴单于,为右贤王所杀。
膏血饲蝼蛄:言死者之肉喂给蝼蛄(一种小虫)。
肌肉喂乌鸢:言死者的肌肉喂给乌鸦和鹰。
惟有白骨存:言只有那些无主的尸骨还留存着。
安能复持还:言又怎能把尸骨带回去。
歇马上长城:即登上长城休息。
中气咽:指因悲痛而哽咽。
男儿立功名:男子汉大丈夫应该有建功立业、扬名后世的雄心壮志。
介胄辞上官:穿着铠甲辞别朝廷。
横行万里外:形容将士们驰骋沙场,英勇无畏。
勒石燕然入长安:指班定远平定匈奴后刻石记功,其功绩传颂长安。
生封定远侯:李广生前被封为“定远侯”。
祁连:祁连山,位于今甘肃省。
黄榆翳衰草:指边塞之地荒凉冷落的景象。
徒漫漫:指视线极远而又看不到尽头。
子孙不复知:指士兵的后代再也不知道他们的英雄事迹了。
悲鸣裂肝肠:指士兵们的悲鸣声让人心碎,肝肠寸断。
至今长城下:至今仍然有士兵战死在这里。
存亡信有命:命运决定生死,不可抗御。
壮士悲蹉跎:有才华的战士却未能实现自己的理想,感到悲哀。
闵彼长城卒:可怜那些战死在长城上的士卒。
聊作长城歌:姑且作一首长城歌,以抒发心中的哀痛之情。
歌莫哀:不要过于悲伤。
秣余马:给马匹喂好饲料,准备出发。
登轮台:登上轮台,即登上高处观望。
轮台浮云极天开:轮台之上,云雾缭绕,仿佛是天地之间开阔的空间。
我马玄黄以豵尵:我的战马皮毛已经变黑发黄,显得疲惫不堪。
皓首博侯封:年纪已高,终于被封为侯爷。
慈亲溘蒿莱:双亲年老体弱,死于荒郊野地。
【赏析】
这首诗是一首充满悲剧色彩的边塞诗,表达了诗人对战争的痛恨和对士兵们牺牲的同情以及对命运的感慨。全诗情感深沉,笔触细腻,通过描绘战场景象和将士们的生活状态,展现了一幅生动的战争图景,同时表达了诗人对和平生活的向往和对英雄人物的赞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