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戚远行子,驾言还旧疆。
脂车望关塞,愿逐晨风翔。
主人卜清夜,置酒临高堂。
妙伎出闺闼,纤腰移曲房。
当筵发皓齿,四坐流芬芳。
回飙袭绮户,飞霜飘长廊。
良宵一何促,瑶瑟无辉光。
征夫念明发,握手起彷徨。
仰视云中雁,三五各成行。
胡为双飞龙,羽翼多参商。
丈夫志万里,会晤安可常。
勖哉就长路,皓首期相望。

【注释】

戚戚:忧伤貌。远行子:远离家乡的游子。驾言:驾车而语;还:返回,归返。旧疆:旧地,故乡。脂车:涂有油脂的车子。关塞:关口要塞,这里借指边塞。晨风翔:清晨翱翔。主人:指诗人自己,或妻妾。卜:算,占卜。清夜:清宵之夜,深夜。置酒:摆上酒食。高堂:高大的厅堂,指内室或正房。妙伎:美艳女子。闺闼:内室。当筵:在筵席之中。皓齿:洁白的牙齿。四坐:指在座的宾客。流芬芳:香气四溢。回飙:旋风。袭:冲击。绮户:华丽的门户。飞霜:急降的霜雪。长廊:长的走廊。良宵:美好的夜晚。瑶瑟:玉质的琴瑟。辉光:光辉。征夫:远征的士兵。明发:天将破晓时出发。握手:拱手行礼,表示离别时的依依不舍。彷徨:徘徊不定,犹豫不决的样子。云中雁:天空中的大雁。三五:成群的鸟,这里代指朋友。胡为:何故。双飞龙:比喻两心相印的朋友。羽翼参商:比喻相隔遥远。丈夫志:大丈夫的志向。万里:形容路程远。会晤:会见和相会。安可常:怎么可以常常相见呢?勖哉:努力啊。就长路:继续走长途。期相望:期盼能再见面。

【译文】

我怀着忧伤之情送别了远方的游子,他驾着车子返回故乡。

车轮滚动着,望着关塞,他愿随着清风翱翔于天空。

夜晚主人摆设酒宴,摆上酒席,在高堂上欢饮。

美人从内室走出,纤细的腰肢移步到曲折的长廊。

筵席上,佳人张开洁白的牙齿,满座宾朋都陶醉在芳香之中。

狂风袭来,吹动华丽的门扇,飘落着寒霜。

美好的夜晚转瞬即逝,玉质琴瑟没有光辉照耀。

远征的士兵思念着拂晓就要启程,他握住手,心中充满了徘徊。

仰望天空中的大雁,看见它们三五成群地飞行着。

为何要成双成对飞翔呢?他们之间距离太遥远了。

男子汉应该有宏伟的志向,与妻子会面的机会又怎能经常相见?

努力呀,继续走长途,直到白头之时,我们才能再次相聚!

【赏析】

这是一首写征人的思恋诗。全诗可分为两个层次,前八句写景抒情,后八句抒发感情和愿望。第一层由“古离别”起笔,以描写出征者的离别情景作背景。第二层则着重写征人的离愁别绪、思念妻子的心情和对未来团聚的期望及对友人的忠告。此诗语言质朴,但情意深婉,富有民歌风味。

首联开门见山,点出“远行子”这个人物的身份及其所要奔赴的地方。二句紧承“远行”二字,写出远行的行程。“驾言”,意为驾起车来,“还旧疆”,即回到故乡。这两句的意思是:“远行的游子,驾起车来回到了故乡。”一个“还”字,道出了游子的归程,也表达了游子对自己久别重逢的期盼与喜悦之情。

颔联进一步渲染了游子的归程。“脂车”是涂有油脂的车,这里用以比喻游子的车子。“望关塞”,即眺望关塞,关塞是古代边防的重要关卡,游子的眼中自然充满了思乡之情。“愿逐晨风翔”,则是说希望乘着晨风高飞,以表达其对家乡的渴望。“愿随晨风翔”,形象生动地写出了游子急切的心情。

颈联写游子归来后的宴会。“主人”指的是诗人自己,或他的妻子儿女们。“卜清夜”意思是占卜平安的夜晚,也就是安排游子的宴会的时间。“置酒”就是摆放了美酒,准备宴请游子的家人或亲朋,以示欢迎之意。“临高堂”是指坐在高处的堂屋中,即内室或正房。

五、六两句写宴席之上的情景。“妙伎”是美女的意思,“出闺闼”则指她走出内室来到宴席上,“纤腰”指女子的细腰,这里指她的纤腰移动到了曲房之内,暗示了其美丽动人的形象。“当筵发皓齿”即指她在宴席上展露洁白的牙齿,这里的“皓齿”,不仅是形容女子牙齿洁白的美丽形态,也是赞美她年轻美貌之意。“四坐流芬芳”是说在座的宾客被她的美貌所吸引,都为之倾倒,流连忘返。“流芬芳”既指香气四溢,也暗示了她美貌动人的神态。

接下来三、四两句描写了宴会之上的情景,并进一步渲染了游子的思乡之情。“回飙”指旋风,这里指猛烈的旋风;“袭”指冲击之意,这里指旋风的冲击;“飞霜”指急降的霜雪;“长廊”指长长的廊道。这几句的意思是:狂风呼啸着冲击着华丽的门户,急降的霜雪落在长长的走廊上。“良宵”即美好的时刻,美好的夜晚,这里指诗人饮酒赋诗的时间;“一何促”,即多么短暂啊!这一句的意思是美好的时刻是多么短暂啊!“瑶瑟无辉光”,是说美丽的玉质琴瑟失去了光芒。“辉光”是光彩之意,“瑶瑟无辉光”则暗指游子因思乡而黯然神伤,玉质琴瑟失去了光彩之意。“辉光”在这里是反义词使用,突出了游子思乡之情的浓重。

尾联直接抒写征人的心声和愿望。“征夫”是指远征的士兵,也就是作者自己,也可能是他的妻孥。“念明发”指思念天明就要启程的人;“起彷徨”,即起身徘徊不定的样子;“仰视”指抬头向上看;“云中雁”指高空中的大雁;“三五”代指朋友或伙伴;“胡为”即为什么;“双飞龙”比喻两心相印的朋友;“羽翼参商”即比喻相隔遥远;“多参商”指彼此分离太久;“安可常”是说怎么可以常常相见呢?“勖哉”是劝勉的意思,“就长路”是说继续走长途,不要半途而废;“皓首期相望”是说直到白发苍苍的时候,才有机会再次见面的意思。这几句的意思是:征人思念着天明就要启程的人,站起身来徘徊不定;抬头向上看,看见天空中的大雁,它们成群结队地飞行在一起;为什么成双成对的鸟儿不能永远在一起呢?因为距离太远了;男子汉应该有宏伟的志向,与妻子会面的机会又怎能经常相见呢?

这首诗采用叙事、抒情相结合的方式,通过描写出征者的归程和宴会上的盛况,表达了游子对家乡亲人的思念之情,同时表现了诗人对友人的忠告以及他对人生道路的感慨和思考。全诗情感真挚,风格朴实,语言流畅自然,给人以深刻的艺术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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