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衡指东露华冷，朔飙暗度梧桐井。
张檠乱谑开双颐，铜龙咽漏宵将丙。
仆御执炙兼进卮，筋力跛倚神俱疲。
客眸耿耿若岩电，搜肠呕肝断须髭。
五人同骋谈天口，隔墉魑魅踉跄走。
挥手出门天宇昏，沿衢木栅悬灯守。
严霜砭肌心恻悽，辘轳声断金井西。
解衣匍匐登床睡，四邻咿喔啼天鸡。
【注释】
1.汝大山斋：汝州大地主李公余的书房，在杭州。
2.玉衡：北斗七星中的第一颗星。张衡《东京赋》有“玉衡司天，华盖司地”之句。东指，指北斗七星中的第一颗星，即玉衡。
3.露华冷：霜露初降时。
4.朔飙：即北风。
5.梧桐井：井名，位于今浙江省杭州市西南。
6.铜龙：指铜壶漏，一种计时器。宵将丙：夜将尽，即子时。
7.仆御：仆人、侍从。执炙：手持火炉，以取暖。进卮：斟酒给客人饮用。筋力跛倚：形容疲惫不堪。神俱疲：身体和精神都极度疲惫。
8.客眸耿耿：客人的目光炯炯有神。岩电：像岩石一样锐利的光芒。
9.搜肠呕肝：《史记》载苏秦说六国相王，常曰：“吾说书（言辞）皆当以血继之。”此处形容谈吐激烈。
10.五人同骋谈天口：与五位友人纵论天下大事。
11.隔墉：隔壁。魑魅：传说中的鬼怪。踉跄走：蹒跚走路。
12.挥手：告别的意思。出门：离开。天宇昏：天色昏暗如黑夜。
13.沿衢：沿着街道。木栅：木栅栏门。悬灯守：悬挂灯笼以照明。
14.严霜砭肌心恻悽：严霜刺骨让人心痛。岑凄：悲伤凄凉。
15.辘轳：古代吊水用的机械，又名提壶。金井西：井旁的金缸西边。
16.解衣匍匐：脱衣服，爬着。登床睡：睡上床。
17.咿喔啼：象声词，形容天将亮时鸡的叫声。
【译文】
北斗七星中的玉衡指向东方，晨露寒光冷清透凉，北风吹过梧桐井，吹散了夜晚。
张弓搭箭，开怀大笑，把双颊撑开，铜壶里漏下的水快要滴完了，夜深将尽。
仆人侍从提着火炉边取暖边斟酒，我浑身疲惫步履蹒跚，心神俱疲。
客人目光炯炯，光芒四射，像岩石一样锐利。我费尽心机才找到话题，他则一气呵成，言辞犀利。
我们五个人才畅所欲言，谈笑风生，隔壁传来了鬼怪蹒跚行走的声音。
挥手告别出门，夜色已深，街上的灯火依然明亮。
寒风穿透肌肤让人心疼，听到远处的水辘轳声断了。
披衣爬起上床睡觉，四邻传来鸡鸣声，天将破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