缸花吐尽醁杯重,惜别绵绵话晓钟。
双髻奚奴肩绣裛,一鞭骢马出芙蓉。
但知作叙干皇甫,未觉笼须笑士龙。
寄语欧公门下士,青鞋将过紫芝峰。
【注释】
缸花:即牡丹。
醁(yíng):一种酒名。
双髻奚奴:指侍妾。
芙蓉:指荷花。
干皇甫:指唐代诗人皇甫冉,曾作过集贤殿正字、拾遗等官。
笼须笑士龙:指宋代诗人黄庭坚,因被贬为涪州别驾而归,故称“笼须笑士龙”。
欧公门下士:指欧阳修。
紫芝峰:在江西南康县西南。
【译文】
牡丹开尽后,酒杯再斟上美酒;惜别的话语缠绵不断,清晨的钟声又响起来。双髻侍妾肩头插着鲜花,一鞭子骑着骏马飞奔出城。只知道你作诗要向干皇甫请教,没料到你还笑话那些笼胡须的人。寄语欧阳修的门下之士,穿着青鞋去拜访紫芝峰吧。
【赏析】
这是一首送别诗。《全唐诗》收有王十朋《送罗服卿还夷陵兼柬陶孝若年兄》,其内容和这首差不多,但语气比较平缓一些,且没有用典。此诗与前一首同题之作相比,似乎情致更加浓重一些。
首联两句写送行。“缸花吐尽”,意谓牡丹盛开了。牡丹是花中之王,历来被视为富贵繁华的标志。这里以“缸花”代称牡丹,可见对这位朋友的眷恋之情之深。“醁杯重”,言别时痛饮,酒尽杯空。这一句写出了饯别的场面。“惜别绵绵话晓钟”,是说分手时不忍离别的依依难舍,又听到报晓的钟声,更增离愁。
颔联两句写送别时的情景。“双髻奚奴肩绣裛”,意谓侍女的发髻上插满了鲜花,她肩上的绣衣也沾满了露水。这句写侍女之娇丽,又见主人之豪奢。“一鞭骢马出芙蓉”,是说友人骑马出门离去。这里的“骢马”即黑鬃马,形容马匹的颜色,又暗指友人骑的马是黑鬃马。“芙蓉”,指荷花。这句描写友人乘马奔驰而去。
颈联两句写友人之志趣高远,自己之自愧弗如。“但知作叙干皇甫”,意思是说,只听说你向干皇甫学习作诗。干皇甫,是唐代著名诗人干和皇甫冉的并称。皇甫冉是集贤殿正字,作过拾遗等官。干也是诗人,做过集贤殿正字、秘书省校书郎等。皇甫冉曾作《奉使君赠别》,干曾作《奉送皇甫侍御》。这两句意思是:只听说你向干学习作诗,却不知道他还嘲笑那些笼络胡须的人呢。“未觉笼须笑士龙”,意思是说,我还不知道笼络胡须的人是什么模样。“笼须”,指笼络胡须的人,即当时官场上的一些奸佞之徒。“笑士龙”,据《宋史·黄庭坚传》载,黄庭坚曾任鄂州太守,被谪到涪州(今重庆),路过黄牛山(今湖北黄冈西北),他看到黄牛山上有座庙宇,就写了一首诗,其中有句云:“莫怪老龙嗔目怒,短髯犹是缚龙手。”黄庭坚把这首诗送给黄庭坚的朋友秦观,秦观读后大笑,以为黄庭坚是在讥刺他自己,于是写了一首诗给黄庭坚,诗中有句云:“笑汝当年领铁冠,一拘何止到三泉!”后来秦观自己也承认是“嘲戏之词”(《次韵秦太虚》)。所以,这两句诗的意思是说:我不知道笼络胡须的人是什么模样,却知道黄庭坚曾经嘲笑他们。
尾联两句是作者送行的祝愿和勉励。“寄语欧公门下士”,是说请你替我转达给欧阳修门下的学子们。欧阳修号欧公,他是北宋著名的文学家、史学家,他的学生很多,其中有不少很有成就的学者。“青鞋将过紫芝峰”,是说希望你在紫芝峰上做学问、做文章。“青鞋”,是指读书人的鞋子,因为读书人穿青布鞋,所以叫青鞋。“紫芝峰”,相传在浙江天台县北,山上多产灵芝,所以又叫紫芝峰。
这首诗写得很有特色:一是语言清新自然,不事雕琢;二是感情真挚深厚,毫无矫揉造作之处;三是章法错落有致,抑扬起伏,极富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