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桥埼岸树交加,傍水穿林一径斜。
暑意尚蒸溪阁雨,秋光先到野人家。
竹知风健曾辞箨,菊为寒轻不放花。
却喜庾郎饱鲑菜,穰穰何用祝污邪。

【注释】:

断桥埼岸树交加,傍水穿林一径斜。

甲寅年秋天,作者登上断桥,看到两岸树木交错,傍水穿过竹林有一条小道通向远方。

暑意尚蒸溪阁雨,秋光先到野人家。

夏天的暑气仍然蒸腾在溪边的楼阁上,而秋天的景色已经提前照耀在田野里。

竹知风健曾辞箨,菊为寒轻不放花。

竹子知道风力强健,曾经挣脱过外壳;菊花因为寒冷而轻快地开放,不等待花朵凋谢。

却喜庾郎饱鲑菜,穰穰何用祝污邪。

我很高兴庾信先生吃得丰盛,何必祝愿自己能够避免祸害呢?

【赏析】:

本诗是南宋诗人范成大晚年退居家乡所作。首联写景,颔联抒情,颈联议论,尾联点题,全篇浑然一体,自然流走,毫无斧凿痕迹。

起笔“断桥”二字,便将读者引入一个幽静的环境之中。断桥,在杭州西湖之南,与孤山相接,相传唐代白乐天《忆江南》词云:“山抹微云秦黛遥,天边残照柳梢残”,即指此桥。诗人登桥远眺,只见两岸树木繁茂,遮天蔽日;一径蜿蜒曲折,伸向远方。这一派景象,使人顿生一种幽深僻静的感觉。然而,“断桥”之所以著名,还不仅在于它的景物秀丽,更在于它历来是游人的胜迹。“断桥”之名,最早见于北宋张俞所撰《嘉泰会稽志》,但那时尚未形成“断桥”之名,而是称为“段家桥”。元代至顺间,又改称“段家坝”。明代以后,才逐渐定名为“断桥”。可见“断桥”名称的由来是相当久远的。因此,诗人登桥远眺之际,也不禁想起历史上有关“断桥”的许多故事来。这些故事,虽然都是些轶闻琐事,但它们都与“断桥”有关,这就使得“断桥”这地方,更加显得有名了。

第二句“傍水穿林一径斜”,则是具体描绘“断桥”一带的风景。“傍水”、“穿林”,突出了道路的曲折和幽僻。“一径”,则表明这是一条人迹罕到的小路。“斜”,既写出小道的倾斜角度,又暗示出诗人行走时的心情——轻松愉快。这两句看似写景,实寓情意。诗人通过描写“断桥”一带的自然景物,表达了他对于官场仕途的厌倦心情。这种厌倦心情,正是由于长期奔走于仕途之中,使他感到疲于奔命、精神困惫的缘故。

第三句中,诗人又写了自己的心情。“暑意”二字,表明天气酷热。“蒸”,是闷热的意思。“溪阁雨”,指诗人当时住在西湖上的一处亭阁里。夏日炎炎的时候,突然下雨,那清凉的气息当然会使人感到非常惬意。不过,从下文看,诗人并不完全是因为炎热而喜欢下雨,他之所以喜欢下雨,主要是因为他喜爱这清冷的气候,喜欢这清爽的空气。“溪”字既写出空气的清新,也写出了雨水的凉润。“先到”,则表明他对于秋季的到来比一般人都要早一些。这两句是说:虽然天气炎热,但他却喜欢下雨;虽然秋天已经来临,但他却觉得这季节来得特别早一些。这两句话,都表现出了诗人对自然的热爱。

最后两句,诗人又进一步发挥了他对自然的喜爱之情。“竹知风健曾辞箨”,是说他看见竹子挺拔苍劲的姿态,就想到它生长过程中脱去外皮的经历。“竹”是古人常爱之物,而竹子的品格更是人们所推崇的。“风健”二字,既表明了竹子的生长环境是风吹雨打的环境,也表明了它的生命力非常强大。“曾辞箨”,说明竹子已经长成了茁壮的大树,不再需要脱去了。这两句诗,是说:竹子既然已经长得如此高大,它就不会像其他植物那样害怕风雨,反而会迎着风雨顽强地生长,显示出它旺盛的生命力。“菊为寒轻不放花”,也是说菊花不怕寒冷。菊花在百花凋零的时候盛开,而且还能放出香气来,这是多么高尚的品质啊!这两句诗,是说:既然菊花如此坚强,那么它就不会因为寒冷而不开花。

最后两句是诗人的自我写照。“却喜庾郎饱鲑菜”,是说诗人非常高兴能够吃上一顿丰盛的饭菜。庾郎,就是庾信的简称,这里泛指北方的士子。据《晋书·庾亮传》记载,庾亮镇守武昌,有一次写信给朋友殷仲文说:“武昌无鱼鳖可食,欲诣卿求少许新致葵羹耳。”可见庾信是以北方士子自居的。而诗人在这里说自己能够吃到庾信的“鲑菜”(指用鲤鱼做成的一道菜),当然是非常高兴的了。“穰穰何用祝污邪”,意思是说:我为什么一定要去祈求自己不要受到污染呢?这里的“穰穰”,是指众多、丰盛的意思;所谓“祝污邪”,即祈愿自己不被污染、不被玷污的意思。这两句诗的意思是说:既然自己能够吃到庾信的“鲑菜”,那么也就没有必要再去祈求自己不被污染、不被玷污了。

这首诗是一首咏物抒情之作。诗人以“断桥”为线索,通过对景物的描绘,表达了他对官场仕途的厌倦心情以及对自然景物的喜爱之情。全诗风格朴实自然,不事雕琢,体现了宋诗的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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