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尘启弊箧,忽览故人诗。
抚迹疑若存,惊逝杳难追。
忆昔吴苑游,文采众所推。
名谈析妙理,华襟吐芳词。
子时侨城北,高斋临清池。
焚兰延佳月,对酒弹清丝。
谁云兹夕欢,乃为千载期。
冥漠游魂远,凄凉亲翰遗。
墨尘尚流馥,纸弊犹含滋。
玩此涂洒泽,想君哦咏时。
华章未及报,厚意良已亏。
收竟一长恸,林风响余悲。
想当写寄日,兹感君讵知。
【译文】
拂尘打开积尘的箱箧,忽然看到故人寄来的诗稿。
抚摸着这些诗稿,好像还能感受到他的音容,但诗人已经逝世了,无法再追念和追随了。
记得过去在吴苑游玩时,你的文才和风采,被众人称赞。
你的文章能分析出精妙的道理,华美的衣襟中吐出美妙的词句。
你那时侨居城北,高斋临清池。
焚烧兰草来延请良月,对酒弹拨清丝。
谁还说这夜晚的欢乐,却只是千载之后的事情。
游魂渺茫地远去,亲笔写的书信也遗失了。
墨迹尚流馥郁,纸页已破旧不堪。
玩赏这些涂泽的诗篇,想到你在吟咏的时候。
华丽的篇章还没有来得及报答你的厚意,你的心意已经很亏欠了。
收拾完毕,我痛哭了一场,林风响着悲声。
想当写作寄给你的日子,你哪里知道我现在的心情?
【注释】
吹台:晋王徽之与戴逵为友,徽之常乘小船从岸上过,戴不坐船而立于路旁。徽之指麾舫中人曰:“吾共君语。”逵便脱帽,徽之命驾回驶。逵遂步上船,并坐相与语。逵云:“卿乃复尔邪?”徽之笑而不答。见《世说新语·品藻》“王右军得人处多”,“王公目太尉:清朗简贵,如春风然”。按:王羲之字逸少,晋右军将军王敦之子。
弊箧:破旧的箱子。
拂尘启弊箧: 拂去积尘开启破败的箱子。
忽览: 忽然间看见或听到。
故人:老朋友。
抚迹: 触摸痕迹、遗迹。
杳难追: 踪迹难以追寻。
忆昔: 回忆从前。吴苑: 即吴县(今江苏苏州)。吴国都城,故又称吴苑。
文采众所推: 文采为众人所称道。
名谈析妙理: 文章论述道理精妙。
文质彬彬: 指文辞典雅而不失质朴。
子时: 古代时间单位。子时指夜11点至次日3点。
侨城北: 客居城中北部。侨:旅居。北:方位词。
焚兰延佳月: 燃起香炉以迎月光。兰:兰花。佳月:美好的月亮。
对酒弹清丝: 饮酒弹奏琴曲《清商三调·平调曲》,又名《清商怨》。《清商曲·平调曲》是汉魏时期流行的一种音乐形式,属“清商乐”部类。
谁云:谁说。兹夕欢:今夜的欢乐。兹:这。期:期许,希望。
冥漠:幽深渺茫。游魂:游神,死者的精神或鬼魂。
凄凉:悲伤凄冷。亲翰遗:亲笔写就的信或诗等遗落物。翰:书写用的鸟毛制成的笔。
墨尘:用墨书写的痕迹,这里指书信。
涂洒泽:涂抹开的水珠。泽:水珠。
想君:思念你。哦咏:吟诵诗歌。
华章:华丽的诗文。未及报:来不及报答。厚意:深厚的情意。亏:欠缺。
收竟:整理完毕。一长恸:极度悲痛的哭泣。
林风:山林间的风气,此处指秋风。响余悲:风声中传来的余音令人更加悲痛。
想当:应当,想象应当。写寄日:写作寄给日子。想当:应当。
兹感:这种感受。讵知:岂知,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