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见仲连曾是鲁诸生,飞书早射聊城箭。君不见东方老作公车人,待诏颇上承明殿。
今之魏子胡乃尔,落魄吴门事枯砚。魏子习与刘生游,并究六艺综九流。
胸罗万象纷镜别,手持寸管穷雕搜。霹雳乱飞蛟鳄起,山鬼惊遁海若愁。
精凝造化在机杼,神解锋刃无全牛。梓庆不加成鐻气,纪昌宁以触矢忧。
著书上已窥骚雅,么么数子奚足俦。丈夫屈首学章句,十年未献长杨赋。
空伤骐骥混驽骀,谁怜宝鼎同康瓠。我也白发尚蹉跎,肉食雄飞感慨多。
汝曹岂是泥涂客,荐引无人禁尔何。君不见文章风节可千古,峍兀山岳流江河。
子今有酒且但饮,醉听江都博士歌。
【注释】
- 魏子:指作者。季朗:即张季良,汉末人。
- 仲连:战国时齐国人鲁仲连,以义气著称,曾为救韩相侠累向秦王行刺未成而死。
- 东方老:东方朔,西汉人。《汉书》说他“待诏颇上承明殿”。
- 魏子:指作者自谓。胡:通“胡”,胡乱。今之:现在的。
- 刘生:作者的朋友刘璋。并:一起。六艺:指诗、书、礼、乐、春秋、论语等儒家经典。九流:指诸子百家。
- 胸罗万象纷镜别,手持寸管穷雕搜:意思是说,他胸中包罗万象,像镜子一样;手里拿着笔,像雕刻一样精细地研究学问。
- 霹雳乱飞蛟鳄起,山鬼惊遁海若愁:意思是说,雷声震响,蛟龙和鳄鱼惊惧逃走;山神害怕,海神忧愁。
- 精凝造化在机杼,神解锋刃无全牛:意思是说,他的精力凝聚着天地万物,如同织布机的梭子一般;他理解事物的道理,就像用一把锋利的刀割断一头牛,没有一点剩余的部分。
- 梓庆不加成鐻气,纪昌宁以触矢忧:意思是说,梓庆把木头做成了鐻,但没有人能看出来;纪昌把眼力练到了能够看见飞虱那样细微的东西,却有人要射他的眼珠。
- 著书上已窥骚雅:意思是说,他已经写出了像《离骚》、《楚辞》这样的文章来。
- 么么数子奚足俦:意思是说,这些小辈有什么值得和他相比?
- 丈夫屈首学章句:意思是说,那些男子汉低头学习章句,不能伸直腰板。
- 十年未献长杨赋:意思是说,十多年过去了,还没有献上长杨赋,用来歌颂汉武帝的功德。
- 空伤骐骥混驽骀:意思是说,只能惋惜那骏马混入了驽骀之中,白白地浪费了自己的才能。
- 谁怜宝鼎同康瓠:意思是说,又有谁来同情宝鼎和康瓠一样的废物呢?
- 我亦白发尚蹉跎,肉食雄飞感慨多:意思是说,我也已经白了头发,还在蹉跎岁月,而那些吃肥羊肉的贵族们飞扬跋扈,感叹时光易逝。
- 汝曹岂是泥涂客:意思是说,你们这些人难道不是泥水做的吗?
- 荐引无人禁尔何:意思是说,没有人引荐你,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 君不见文章风节可千古:意思是说,你们看不到文章和风骨节操可以流传千秋万代吗?
- 峍兀山岳流江河:意思是说,巍峨的山峰和河流都是自然生成的。
- 子今有酒且但饮:意思是说,你现在有酒就只管喝吧。
- 醉听江都博士歌:意思是说,喝醉了听江都博士唱歌。
【赏析】
这是一首咏怀诗。诗的前半部分写自己对现实的态度,后半部分写自己的理想与追求。
诗的开头两句:“君不见仲连曾是鲁诸生,飞书早射聊城箭。”借用历史上鲁仲连的故事来抒发自己的志向。鲁仲连是战国时齐国人,以义气知名。他曾为救韩相侠累向秦王行刺未成而死(见《史记·刺客列传》)。诗人借这个故事,表达了自己要像鲁仲连那样,以正义感和勇敢精神来捍卫真理,反对邪恶,不畏强暴,决不妥协的思想。
接着诗人又写道:“君不见东方老作公车人,待诏颇上承明殿。”“东方朔”,西汉人。汉武帝即位时,他年已二百余岁。《汉书·东方朔传》说他“待诏金马门,奉使征伐四夷有功”(《汉书·东方朔传》)。这里诗人借用这个典故来表示,自己也要像东方朔那样,虽已年迈,仍应积极为国效力。
下面几句诗人进一步抒写了自己对现实的不满和对理想的追求:“今之魏子胡乃尔,落魄吴门事枯砚。”意思是说,现在的魏子怎么如此颓废,落魄潦倒到连一张书桌都没有了!“枯砚”是比喻“落魄”。“魏子”即诗人自己,这里指他正在吴门做官。
这几句诗反映了诗人对现实的愤慨和不平之情。同时,也表明他对理想的追求。
以下几段诗,诗人通过丰富的想象,描写了他所希望的生活情景。如“魏子习与刘生游,并究六艺综九流”,“胸罗万象纷镜别,手持寸管穷雕搜”。意思是说,诗人希望自己和刘璋一起探讨六经九流的知识,胸中包罗万象,手中拿着笔像雕刻一样精细地研究学问。
“霹雳乱飞蛟鳄起,山鬼惊遁海若愁”,“精凝造化在机杼,神解锋刃无全牛”,“梓庆不加成鐻气,纪昌宁以触矢忧”,“著书上已窥骚雅,么么数子奚足俦”。意思是说,雷电惊心动魄地把蛟龙和鳄鱼吓跑了,山神被吓得逃跑了海神也在发愁;诗人的精神凝聚着天和地的变化和生机,就像织布的梭子一样;梓庆把木头做成了鐻,但没有人能看出来;纪昌练到了能看见飞虱的地步(据《列子》),却有人要射他的眼珠;著书的人已经看出了文章的奥妙,像屈原、宋玉那样;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有什么资格和他相比?
最后诗人写道:“丈夫屈首学章句,十年未献长杨赋。空伤骐骥混驽骀,谁怜宝鼎同康瓠。”意思是说,那些大丈夫低头学习章句,十年来也没有献过什么长杨赋;只能伤心地看到那些骏马混杂在驽骀之中,白白地浪费了自己的才能;那些宝鼎一样的人才和康瓠一样的庸才有什么价值可言呢?“空伤”、“谁怜”两词充分体现了诗人对自己才能未能发挥的悲愤。
这首诗前八句主要写对现实的不满和对理想的追求,后六句写自己的遭遇和感受。诗中运用了多种艺术手法,如比喻、夸张、用典等,表现出了高超的艺术技巧。
诗的结尾部分“吾亦白发尚蹉跎,肉食雄飞感慨多”,直接表达了诗人对人生的感慨和无奈。诗人认为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自己还在原地踏步,而那些吃肉的大官却在青云之上飞扬跋扈。这种感叹既表现了自己内心的苦闷和无奈,也表达了对社会现状的批评和谴责。
这首诗虽然只有短短四十二句,但内容充实、意境深远。它不仅表现了诗人对社会现实的不满和对理想的追求,也表达了他对人生命运的思考和感慨。因此,可以说这首诗是一首思想性和艺术性都非常高的诗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