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圣,束一束虎皮裙子,抖一抖锦布直裰,走近前,叉手当胸道:“列位是做什么的?”贼徒喝道:“这厮不知死活,敢来问我!你额颅下没眼,不认得我是大王爷爷!快将买路钱来,放你过去!”行者闻言,满面陪笑道:“你原来是剪径的强盗!”贼徒发狠叫:“杀了!”行者假假的惊恐道:“大王,大王!我是乡村中的和尚,不会说话,冲撞莫怪,莫怪!若要买路钱,不要问那三个,只消问我。我是个管帐的,凡有经钱、衬钱,那里化缘的、布施的,都在包袱中,尽是我管出入,那个骑马的,虽是我的师父,他却只会念经,不管闲事,财色俱忘,一毫没有。那个黑脸的,是我半路上收的个后生,只会养马。那个长嘴的,是我雇的长工,只会挑担。你把三个放过去,我将盘缠衣钵尽情送你。”众贼听说:“这个和尚倒是个老实头儿。既如此,饶了你命,教那三个丢下行李,放他过去。”行者回头使个眼色,沙僧就丢了行李担子,与师父牵着马,同八戒往西径走。行者低头打开包袱,就地挝把尘土,往上一洒,念个咒语,乃是个定身之法,喝一声:“住!”那伙贼共有三十来名,一个个咬着牙,睁着眼,撒着手,直直的站定,莫能言语,不得动身。行者跳出路口叫道:“师父,回来,回来!”八戒慌了道:“不好,不好!师兄供出我们来了!他身上又无钱财,包袱里又无金银,必定是叫师父要马哩,叫我们是剥衣服了。”沙僧笑道:“二哥莫乱说!大哥是个了得的,向者那般毒魔狠怪,也能收服,怕这几个毛贼?他那里招呼,必有话说,快回去看看。”长老听言,欣然转马回至边前,叫道:“悟空,有甚事叫回来也?”行者者:“你们看这些贼是怎的说?”八戒近前推着他,叫道:“强盗,你怎的不动弹了?”那贼浑然无知,不言不语。八戒道:“好的痴哑了!”行者笑道:“是老孙使个定身法定住也。”八戒道:“既定了身,未曾定口,怎么连声也不做?“行者道:“师父请下马坐着。常言道,只有错拿,没有错放。兄弟,你们把贼都扳翻倒捆了,教他供一个供状,看他是个雏儿强盗,把势强盗。”沙僧道:“没绳索哩。”行者即拔下些毫毛,吹口仙气,变作三十条绳索,一齐下手,把贼扳翻,都四马攒蹄捆住,却又念念解咒,那伙贼渐渐苏醒。
【诗句】
好大圣,束一束虎皮裙子,抖一抖锦布直裰,走近前,叉手当胸道:“列位是做什么的?”贼徒喝道:“这厮不知死活,敢来问我!你额颅下没眼,不认得我是大王爷爷!快将买路钱来,放你过去!”
【译文】
孙悟空振作精神,整理一下自己那束有虎皮的裙子和抖展一番自己的锦质长袍,然后走到前面,双手合十放在胸前问道:“各位朋友在做什么?”强盗怒叱道:“这个家伙简直不懂得什么是生命。他竟然敢问我们的问题!你们额头下面没有眼睛,根本不知道你是我大王的爷爷!快点拿出买路的钱来,放他过去吧!”
【注释】
- 孙悟空:指唐僧的弟子——孙悟空,这里以人名形式出现表示尊敬。
- 束一束:整理、整理一下。
- 虎皮裙子:指的是猴子的毛发。
- 抖一抖:抖动、摇晃的意思。
- 叉手当胸: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的姿势。
- 列位:各位朋友。
- 大王爷爷:形容对方身份尊贵,如同古代王公贵族。
- 买路钱:旧时行商在路上遇到官差要收的保护费。
- 额颅下没眼:形容对方的无知或愚蠢,因为“目不识丁”是说一个人连基本的识字能力都没有。
- 我只是个管帐的:我只是个管理帐目的。
- 经钱:即“经钱”,指通过某种方式获得的金钱。
- 衬钱:即“衬钱”,一种非正式的小额借贷。
- 养马:指驯养和管理马匹的技能。
- 那三个:指的是之前提到的三位强盗。
- 留些行李:留下一些行李。
- 尽是我管出入:意思是这些事都是我做主的。
- 财色俱忘:忘记了钱财和美色(贪念)。
- 那个黑脸的是:指那位强盗。
- 半路收的个后生:指从路边捡来的后生。
- 只会养马:只懂养马的技术。
- 只管挑担:只懂得挑东西。
- 那伙贼共有三十来名:指的是强盗队伍中有三十多人。
- 莫能言语:不能说话。
- 撒着手:形容无法控制地动作。
- 定身之法:一种法术,能使人动弹不得。
- 住:停止。
- 沙僧笑道:沙僧笑着说。
- 大哥是个了得的:指孙悟空很了不起。
- 向者那般毒魔狠怪,也能收服:以前就曾收服过那些厉害的妖魔。
- 怕这几个毛贼?他那里招呼,必有话说:怕这几只小毛贼?他们要是有什么话,肯定有用的话。
- 八戒慌了道:猪八戒急忙说道。
- 师兄供出我们来了:师兄暴露了我们的身份。
- 他又无钱财,包袱里又无金银:他身上又没有钱,包袱里也没有金银财宝。
- 必定是叫师父要马哩,叫我们是剥衣服了:必定是叫师父拿马了,或者是让我们脱衣换马。
- 行者笑道:悟空笑道。
- 常言道,只有错拿,没有错放:俗话说,只有把人弄错了才是正确的做法,而不是错放了。
- 兄弟,你们把贼都扳翻倒捆了:兄弟们,你们把他们全部翻转过来捆绑起来。
- 教他供一个供状:让强盗们提供一个供状。
- 那伙贼渐渐苏醒:被捆绑的强盗逐渐恢复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