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几人学董元，近代复数商集贤。
集贤画山唯画意，不将点画分清妍。
乾坤元气尚浑沌，百年此意无人传。
我生髫龀爱公画，乱离不见三十年。
大明开天四海一，江山在处还依然。
欲求公画不可得，梦中往往看云烟。
昔年为客上湘水，云山好处长留连。
九华秀色开菡萏，匡庐瀑布晴虹悬。
洞庭雪浪渺无际，华盖晓峰青可怜。
今年又上燕山道，凭高四望惟青天。
舟行一月少山色，北风吹沙尘昼昏。
朅来燕市厌阛阓，旦暮车马争骈阗。
蓬莱真境偶一到，拭眼复见公山川。
当时旧物无一在，嗟我与公良无缘。
公家子孙今白发，十年湖海相周旋。
客乡邂逅重相遇，趣装又上通州船。
我家金华山色里，云间白石如羊眠。
柴门小桥枕流水，溪声久不听潺湲。
昨宵又作故人梦，耳边忽似闻清猿。
题商集贤画
天下有几人能学董其昌，近代又有几个能学商先生。
只有先生画的山才有画意，并不用墨线来区分清秀与艳丽。
宇宙间的元气原本浑沌，经过百年，董其昌先生的绘画思想已无人传扬。
我小时候就喜欢董其昌先生的画，可是战乱分离，已有三十年没有见过他的作品了。
大明开天辟地以来，四海一家，江山处处仍然如旧。
想求董其昌先生的画作却不可得到，只能在梦中常常看到云烟。
当年我在湘水上漂泊，看到云山美景常流连忘返。
九华山上荷花盛开，庐山瀑布挂在天空像彩虹一样美丽。
洞庭湖上雪花飘渺无边无际，华盖峰的山峰在黎明时显得十分秀丽可爱。
今年我再次来到燕山路上，凭高四望只见一片青天。
舟行一个月，所见的山色很少变化。北风刮来沙尘漫天飞，白天昏暗不清。
近来厌倦了市井中的繁华，每天早晚都争先恐后地赶车马。
到了蓬莱仙岛，才偶然见到他的山水画，我擦亮眼睛重新见到了他的山川。
当时我所珍视的物品一件也找不到了，可叹我和董其昌先生真是无缘。
现在董其昌先生的儿子们都白发苍苍，十年来我们一直在湖海中辗转。
客居他乡又遇到他，赶快收拾行装上了通州船。
我家金华山里景色美丽，白云间白石像羊儿那样悠闲地卧着。
柴门小桥枕着潺潺流水，溪水的声音很久没有听到过。
昨天夜里又做了一场梦，耳边仿佛听到清幽的猿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