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瞻戒坛松,言观潭柘树。山僧劝我且莫行,白额秋来乱林坞。
我闻斯言大吁怪,欲行不行日亭午。此生到处被物厄。
不信山游复有虎。携朋大笑出寺门,樵子前驱荷干橹。
联镳兀兀云雾中,羊肠鸟道愁花骢。十步九折凌绝壁,仰面直欲摩苍穹。
但觉千山万岭同一气,举世高下归鸿蒙。我仆马蹇滞岩底,招呼不辨西与东。
兹山猛兽固客在,耳边作吼惟松风。须臾度岭四天豁,西崦已堕铜轮红。
忽见九峰开锦帐,朱霞一抹青芙蓉。红楼金殿耸天际,秋林杳霭闻清钟。
我策我马入幽谷,苾刍相引岩之麓。绀宇辉煌绕玉阑,禅房窈窕摇修竹。
古柘千章无复存,妙严双趾今谁续。日斜不及访龙泉,仰睹峰头乱红绿。
对景行厨泻酒醅,临风万里酣高台。我且歌,君莫哀,元规朝市多尘埃,城外名山谁看来。
【注释】
雾中由戒坛度罗睺岭:在雾中由戒坛通过罗睺岭。戒坛,指戒台寺;罗睺岭,在河北怀来县北,为恒山余脉。
稍霁至潭柘:稍微晴朗到达潭柘。潭柘寺,位于北京房山区西南的潭柘山下。
既瞻:已经看到。
言观:谈论着看。
山僧:僧人。劝我:劝告我。
白额:白色的额头,形容虎斑。秋来:秋天来到。
吁:惊讶声。
日亭午:中午太阳正高。
此生:我这个人生。
处:到处。
物厄:遭遇困难。
不信:不相信。
不信:不相信。
携朋:带着朋友。大笑出寺门:大声笑着走出寺庙。
樵子:打柴的人。干橹:竹桨。
联镳兀兀:并肩骑马。兀兀,并行貌。
羊肠鸟道:羊肠曲折的道路。愁花骢:使马发愁。
千山万岭:无数的山峰和山脉。同一气:同一种气息。
高下:高低、大小。
蹇滞:行走困难。岩底:山底。
招呼不辨西与东:招呼的声音听不出是在西边还是在东边。
兹山:这座山。猛兽:凶猛的野兽。
耳作吼惟松风:耳朵里只听到松涛的声音。作吼,发出声响。惟,只,只有。
四天豁:四面开阔。
九峰开锦帐:九座山峰像打开的锦缎帐子。朱霞一抹青芙蓉:一抹朱红色云霞映衬着青芙蓉色的山峦。
红楼金殿:红色的楼阁和金色的宫殿。耸天际:直通天际。
秋林杳霭闻清钟:秋天的树林显得非常幽静,隐隐约约传来清脆悠扬的钟声。
苾刍:佛教中对修行者的称呼,梵文音译为“比丘”。引相:引导并陪同。绀宇:蓝色的宫殿或寺庙。辉煌绕玉阑:光辉灿烂地环绕着栏杆。绀,深蓝色。
绀宇辉煌绕玉阑:深蓝色的宫殿或寺庙光彩夺目地包围着栏杆。
岩之麓:山脚岩石上。
妙严双趾今谁续:精美的寺院建筑现在还有谁能继续修建呢?妙严,佛教语,指佛寺。双足,谓佛两足之间。
日斜不及访龙泉:太阳快要落山了,来不及到龙泉寺去游览。
仰睹峰头乱红绿:抬头看着山上一片红彤彤和绿油油的景色。
行厨:出行的厨房,供人吃喝的地方。泻酒醅:倾泻美酒。
临风万里酣高台:面对风浪万里高台上畅饮。
歌:歌唱。
元规朝市多尘埃:王维《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中的诗句:“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元规是王勃的字号,这里代指王勃。朝市,指京城洛阳。
城外名山谁看来:城外的名山有谁会再来欣赏呢?
【赏析】
本诗是王维《过香积寺》的首篇七绝。这是一首写景抒怀的七绝佳品,以浓重的色彩渲染出一种雄浑壮阔的境界,把作者在香积寺所见所感表现得淋漓尽致。
第一句“雾中由戒坛度罗睺岭稍霁至潭柘”,交代了诗人由戒坛寺出发,经过罗睺岭,然后抵达潭柘寺的过程,同时点明了时间是在傍晚时分。第二句“既瞻戒坛松,言观潭柘树”,直接进入主题,描绘了戒坛松柏挺拔苍劲、潭柘古木参天的美景。第三句“山僧劝我且莫行”,写出了山路险峻,难以行走的状况,同时也表达了诗人想要继续前行的心情。第四句“白额秋来乱林坞”描写了老虎秋天出来觅食的情景,表现了老虎的威猛。第五句“我闻斯言大吁怪”写出了诗人因为山中遇到老虎而产生的惊恐之情。第六句“欲行不行日亭午”,描述了诗人想要前行但又不敢走的状态,以及太阳正高时的情况。第七句“此生到处被物厄”表达了诗人一生都在遭遇困境中度过,感慨万千。第八句“不信山游复有虎”写出了作者对山中老虎的恐惧和无奈。第九句“携朋大笑出寺门”,描述了诗人带着朋友们一起笑着走出寺庙的情景。第十句“樵子前驱荷干橹”描写了樵夫作为向导带领着大家前进的情景。第十一句“联镳兀兀云雾中,羊肠鸟道愁花骢”描绘了诗人在云雾缭绕的山间道路上艰难前行的景象,以及马匹因为山路曲折而感到忧愁的情景。第十二句“十步九折凌绝壁”进一步描述了山路的险峻程度,以及诗人攀登绝壁的经历。第十三句“仰面直欲摩苍穹”写出了诗人仰望天空的场景,表达了他想要触摸到天空的愿望。第十四句“但觉千山万岭同一气,举世高下归鸿蒙”描写了诗人感受到的大自然的宏伟景象,以及他对于世界的认识和感慨。第十五句“我仆马蹇滞岩底,招呼不辨西与东”描述了诗人在路上遇到了困难,以及他无法辨认方向的情况。第十六句“兹山猛兽固客在,耳边作吼惟松风”写出了诗人在山中遇到的老虎,以及他只能听到松涛声的无奈之感。第十七句“须臾度岭四天豁”描述了诗人终于成功越过山岭的景象,以及他所看到的壮丽景色。第十八句“西崦已堕铜轮红”描绘了夕阳西下时分的景色,以及诗人看到的红色夕阳。最后一句“忽见九峰开锦帐,朱霞一抹青芙蓉”描写了诗人突然看到了九座山峰如同打开的锦缎帐篷一样的美丽景色,以及那一抹朱红色云霞映衬着青芙蓉色的山峦。整首诗通过对香积寺周围自然环境的描绘和对诗人心情的抒发,展现了一幅雄伟壮观的自然景观画卷,同时也表达了诗人对生命无常、世事艰难的感慨和对大自然的赞美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