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龙飞举恩榜,臣门得士张与黄。
黄生忠孝恸早世,君夙教冑宫东廊。
渊源伊洛师道立,馀事精鉴评倪王。
方严平进不偶俗,晚更异说憎蜩螗。
挂冠不忍见桑海,朝露旋溘尘随扬。
嗟予北来后半载,却展此卷心神伤。
当时蹙国抱孤愤,犹恋禁阔频回肠。
沧流驰波去不驻,兰芷变尽谁实芳?
卷中同直率鬼录,醉死吾及临曹唐。
全归末造总厚福,胜对离黍呼天苍。
郎君笃旧岁具食,影堂发箧罗缣缃。
宣南残梦一痕在,葛帔尽散陶楼藏。
明寻西园究画理,龙种老矣终殊常。

【注】

戊申:指嘉靖三十一年(1552年)。劭予:作者的字。厚斋:作者弟名厚斋。

效彬:作者弟名效彬,字子彬。

张与黄:指张良和黄石公。张良是刘邦重要谋臣,曾为汉高祖出谋划策。黄石公是《史记·留侯世家》中的人物,据说他辅佐汉高祖刘邦,在鸿门宴上授计给樊哙,后来刘邦得天下,封他为“黄石君”。这里借指老师或长辈。

忠孝:忠诚孝顺。恸早世:悲痛地过早去世。君夙教冑宫东廊:您早年教导我。“胄”通“胄”,古代贵族子弟所居之处。东廊,官署中的走廊。

伊洛:指伊川、洛水地区,即河南洛阳一带,是北宋理学大师程颢、程颐的故乡。师道:指教师的职业道德。

精鉴:精于鉴赏。

方严平进不偶俗,晚更异说憎蜩螗:正直严肃而又不阿附权贵,晚年又提出与众不同的见解,因此遭到非议。方严:方正严肃。平进:平直无邪。不偶:不合。俗:世俗风气。异说:不同见解。

桑海:桑树丛生之地;大海。这里比喻动乱的时局。挂冠:辞职,脱下冠帽。不忍:不愿看到。桑海:桑树丛生的地方,比喻动荡的社会。

禁阔:指皇宫内院落宽广。回肠:回旋曲折的肠子,形容内心忧愁不安。

沧流:大河。驰波:激流奔腾。

兰芷:兰花和杜若两种香草,古人常用它们比喻高洁的人。变尽:凋谢了。谁实芳?谁还能保持芳洁呢?

卷中同直:指在朝中任职。率鬼录:记录鬼神之事。鬼录,指鬼神的记载。醉死:喝醉而死。吾及临:我有幸见到。临,面对。

总厚福:积累深厚的福分。总,积聚。末造:最后的成就。总,累积。

胜对:胜过对答。离黍:犹离忧。呼天苍:“呼天”句意谓呼喊苍天,表达哀痛心情。

郎君:敬词,称对方的儿子。笃旧岁:忠实地回忆往年。具食:准备饮食。影堂:祖先的灵位所在处。发箧:打开箱子,取出物品。罗缣缃:《古今注》引《汉书》:“缣帛曰缯,缃素色也。”罗缣缃,用缣帛等物装饰的箱子。

宣南:指作者的家乡江西南昌。残梦:残余的梦境。一痕:指一点痕迹,表示记忆犹新。葛帔:葛布做的头巾。尽散:全部散去。陶楼:古地名,在今江西九江一带。藏:隐藏。

明寻西园:到西园去寻求答案。究画理:研究绘画的道理。

龙种:指皇帝的后代。老矣:老了。终殊常:最终与众不同、出奇制胜。

赏析:

此诗作于嘉靖四十九年(1560)冬,作者因父亲病故而归家守孝,期间创作此诗以寄托哀伤之意。全诗采用倒叙的方式,首四句追忆往昔恩荣;中间四句抒写离别之痛;最后六句抒发自己对国事的忧虑之情以及自己的志向。全诗感情真挚、深沉,风格沉郁悲壮,语言凝练含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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