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意天难测,理者不可推。
老母遽终堂,弟媳丧在兹。
苜蓿一散员,俸薄官似橘。
加之数年来,茑萝共萧瑟。
自赡犹未能,何暇相周恤。
稚小口嗷嗷,待哺纷绕膝。
窀穸并婚姻,更仆数难悉。
苦况百端凌,沉痾一朝剧。
伏枕嘱遗言,字下血随笔。
其言犹哀惨,泣读不忍毕。
嗟予自断弦,伉俪虚正室。
嘒彼虽小星,聊足侍中栉。
知予故剑怀,终始情如一。
但愿常聚首,畅叙共披襟。
不图溘然逝,魂梦何处寻。
絮酒及烹鸡,遥奠窆莫临。
思君命坎壈,嗟我步崎嵚。
我兴琴自鼓,君乐酒频斟。
我有阮瞻癖,君同潘岳心。
恰好亦郎舅,总角结诚忱。
望君我本奢,平地冀高岑。
讵知壮志日,作此断肠吟。
君已辞杯酒,我亦懒鼓琴。
问我何不鼓,从此少知音。
冬末忽然听到内兄伟山广文的讣告,忍不住五脏六腑如刀割般疼痛,泪水沾湿衣襟。感慨时光荏苒,以歌代哭(甲寅)。
岂意命运难以预测,理者不可推演。
年迈的母亲猝然离世,弟媳也在此时丧生。
我像苜蓿一样散居各地,俸禄微薄,官宦如橘。
加之这些年多事之秋,茑萝相依共度萧瑟岁月。
自己尚且自给自足,何暇去帮助其他人。
孩子幼小啼哭声,等待哺育纷扰围绕膝头。
安葬之事并婚姻大事,事情繁多难以尽言。
困苦之状层出不穷,病情一日之间急剧恶化。
伏卧枕上嘱咐遗言,血泪随着笔端流淌。
其言哀婉凄惨,泣读不忍全部读完。
嗟叹自己早断琴弦,夫妻关系虚设正室。
微弱的小星虽然细小,聊足以侍奉丈夫梳洗。
知道我的心因此剑而怀,始终如一情深似海。
但愿常常聚在一起,畅叙共披衣襟。
不图突然去世,魂梦何处寻觅?
酒肴祭奠至深夜,遥向墓前献上。
思念你命途多坎坷,我步履崎岖心酸辛。
我兴来时弹琴自乐,君乐来时斟酒频频。
我有阮瞻癖好,君同潘岳心肠。
恰好也是郎舅关系,童年就结下真诚情感。
盼望你能在天堂安息,我本奢望高耸入云。
岂知壮志难实现,作此断肠吟。
你已辞别美酒和歌舞,我也懒于弹奏琴曲。
问我为何不弹琴,从此少有知音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