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日凌峎崿,我行亦云疲。
散发卧绝顶,疏星下清池。
峻绝五千仞,晻翳何可窥。
白云上下飞,深松罗四垂。
欣无职事绁,得与山灵期。
延伫不知反,风林露华滋。
高视但青苍,一气回坤维。
鸾鹤如可驭,终焉谢磷淄。

【注】《文选》李善注:“凌,犹陟也。云,读曰耘。”凌峎即凌峎山,在今安徽休宁县北。《太平寰宇记》卷九六《江南道·宣州》:“凌峎山,在县北一里。旧名高岭山,一名高山山。”

“我行亦云疲”:我行走也感到疲乏了。

“散发卧绝顶,疏星下清池”:《楚辞·九辩》:“悲时俗之迫阨兮,愿轻举而远游。”王逸注:“言吾身虽处世,心未尝不欲远逝于山林,离世独立,无所依凭,故发此愤懑之词,以自广其意也。”《史记·屈原贾生列传》:“贾谊至长沙,为鼌长。……是岁贾生还,以所闻,尽毁去不受。……居数岁,孝文帝征为博士。……谊数上疏陈政事失,指斥君长,怨诽政治。……后岁复求试,不得。乃著书,号‘吊屈原文’。”《文选》吕延济注:“放逐也。”“疏星下清池”,谓星光稀疏,银河低垂,映照在澄澈的水池中。“疏”字用得极妙。

“峻绝五千仞,晻翳何可窥”:山峰峻峭,高达五千仞,云雾迷漫,难以窥视。

“白云上下飞,深松罗四垂”:《楚辞·九歌·湘夫人》:“望涔阳兮极浦,横大江兮扬流。……参差兮遥望,见碧海兮丹丘。道余车兮南徐,乘赤水兮容与。……朝濯发兮鬤予,夕晞发兮玄石。……朝霞开兮糳日,夕云雨兮苍梧。……朝发轫兮辛夷,夕宿牛头兮騑脂。……乘赤水兮骋白蜺,驾应龙兮登太一。……扬彗光兮未央,腾虹采兮飞扬。……云蒙蒙兮电鯈烁,屯余车兮志光明。……”《文选》刘良注:“罗,布也。”“罗四垂”谓深松如网四面垂下。

“欣无职事绁,得与山灵期”:心中充满喜悦,没有什么职务羁束自己,能够和山神相约。绁同“绁”,拘系的意思。《庄子·逍遥游》:“吾闻言于接舆,谓吾曰:‘汝庸讵知人哉?’……”郭象注:“庸,常也。谓汝常作人想也。”《文选》刘良注:“绁,拘束也。”“与山灵期”谓与山神相约。

“延伫不知反”:《文选》张铣注:“延,留也;伫,立也。”“延伫”谓留连徘徊。“返”字用得极好。

“风林露华滋”:《文选》谢庄《月赋序》:“宋景阳宫植蕙桃,列风林之下,结绮窗之内。”谢朓《拟魏太子邺中集诗八首》之三:“风林散香霭,水木含清响。”

“高视但青苍,一气回坤维”:仰望天空只见一片苍茫之色,天地间仿佛由一条气脉相连。

“鸾鹤如可驭,终焉谢磷淄”:如果鸾、鹤等可以驯服驾驭,我将最终谢弃铅、缁之类的束缚。铅缁皆指黑色。语出《庄子·齐物论》:“方且与世违,而心不屑与之俱。”郭象注:“夫世俗之所贵,犹铅缁之类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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