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章曰:“陈仲子岂不诚廉士哉?居於陵,三日不食,耳无闻,目无见也。井上有李,螬食实者过半矣,匍匐往将食之,三咽,然后耳有闻,目有见。”

孟子曰:“于齐国之士,吾必以仲子为巨擘焉。虽然,仲子恶能廉?充仲子之操,则蚓而后可者也。夫蚓,上食槁壤,下饮黄泉。仲子所居之室,伯夷之所筑与?抑亦盗跖之所筑与?所食之粟,伯夷之所树与?抑亦盗跖之所树与?是未可知也。”

曰:“是何伤哉?彼身织屦,妻辟纑,以易之也。”

曰:“仲子,齐之世家也。兄戴,盖禄万钟。以兄之禄为不义之禄而不食也,以兄之室为不义之室而不居也,辟兄离母,处于於陵。他日归,则有馈其兄生鹅者,己频顣曰:‘恶用是鶂鶂者为哉?’他日,其母杀是鹅也,与之食之。其兄自外至,曰:‘是鶂鶂之肉也。’出而哇之。以母则不食,以妻则食之;以兄之室则弗居,以於陵则居之。是尚为能充其类也乎?若仲子者,蚓而后充其操者也。”

匡章问道:“陈仲子难道不是一个真正的清廉之士吗?他住在陵上,三天不吃饭,耳朵听不见,眼睛看不见。井上有个李子树,被蚂蚁吃掉果实的已超过了一半,他匍匐过去准备去吃那个李子,三口之后,才听到声音,看到东西。”

孟子回答道:“对于齐国的那些士人来说,我一定要把仲子看作是杰出的人物。然而,仲子怎么能算得上是一个清廉的人呢?如果仲子能坚持自己的原则,那么只有像蚯蚓那样才能达到清廉的标准了。蚯蚓,上食干硬的土地,下饮黄泉。仲子的住处,和伯夷一样还是一样的吗?或许也是盗贼居住的地方呢?吃的粮食,和伯夷一样还是一样的吗?或许是盗贼种的呢?这还不得而知。”

匡章说:“这有什么伤害呢?他亲自织鞋,妻子织布,用这些来换取食物。”

孟子回答说:“仲子是齐国的世家。他哥哥戴,俸禄一万钟。因为他哥哥的俸禄是不义之财而不取,因为他哥哥的屋子是不正之室而不住,因此离开哥哥,远离母亲,住在于陵。日后回家时,有送活鹅给他的,他连连叹息:‘为什么用这样的鹅呢?’后来有一天他的妈妈杀这个鹅,给了他吃。他哥哥从外面回来,说:‘这是鹅肉!’然后出去呕吐了。因为母亲不吃,所以给了他的妻子;因为哥哥的房子不住,所以搬去了于陵。这样还算能保持自己的品行吗?如果仲子能做到像蚯蚓那样清正廉洁,那才算真正地做到清正廉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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