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上方兴功业，娄举贤良。弘自见为举首，起徒步，数年至宰相封侯，于是起客馆，开东阁以延贤人，与参谋议。弘身食一肉，脱粟饭，故人宾客仰衣食，奉禄皆以给之，家无所余。然其性意忌，外宽内深。诸常与弘有隙，无近远，虽阳与善，后竟报其过。杀主父偃，徙董仲舒胶西，皆弘力也。
后淮南、衡山谋反，治党与方急，弘病甚，自以为无功而封侯，居宰相位，宜佐明主填抚国家，使人由臣子之道。今诸侯有畔逆之计，此大臣奉职不称也。恐病死无以塞责，乃上书曰：“臣闻天下通道五，所以行之者三。君臣、父子、夫妇、长幼、朋友之交，五者天下之通道也；仁、知、勇三者，所以行之也。故曰‘好问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知耻近乎勇，知此三者，知所以自治；知所以自治，然后知所以治人。’未有不能自治而能治人者也。陛下躬孝弟，监三王，建周道，兼文武，招徕四方之士，任贤序位，量能授官，将以厉百姓劝贤材也。今臣愚驽，无汗马之劳，陛下过意擢臣弘卒伍之中，封为列侯，致位三公。臣弘行能不足以称，加有负薪之疾，恐先狗马填沟壑，终无以报德塞责。愿归侯，乞骸骨，避贤者路。”上报曰：“古者赏有功，褒有德，守成上文，遭遇右武，未有易此者也。朕夙夜庶几，获承至尊，惧不能宁，惟所与共为治者，君宜知之。盖君子善善及后世，若兹行，常在朕躬。君不幸罹霜露之疾，何恙不已，乃上书归侯，乞骸骨，是章朕之不德也。今事少闲，君其存精神，止念虑，辅助医药以自恃。”因赐告牛、酒、杂帛。居数月，有瘳，视事。
诗句
时，上方兴功业，娄举贤良。
弘自见为举首，起徒步，数年至宰相封侯，于是起客馆，开东阁以延贤人，与参谋议。
弘身食一肉，脱粟饭，故人宾客仰衣食，奉禄皆以给之，家无所余。然其性意忌，外宽内深。诸常与弘有隙，无近远，虽阳与善，后竟报其过。杀主父偃，徙董仲舒胶西，皆弘力也。
后淮南、衡山谋反，治党与方急，弘病甚，自以为无功而封侯，居宰相位，宜佐明主填抚国家，使人由臣子之道。今诸侯有畔逆之计，此大臣奉职不称也。恐病死无以塞责，乃上书曰：“臣闻天下通道五，所以行之者三。君臣、父子、夫妇、长幼、朋友之交，五者天下之通道也；仁、知、勇三者，所以行之也。故曰‘好问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知耻近乎勇，知此三者，知所以自治；知所以自治，然后知所以治人。’未有不能自治而能治人者也。陛下躬孝弟，监三王，建周道，兼文武，招徕四方之士，任贤序位，量能授官，将以厉百姓劝贤材也。今臣愚驽，无汗马之劳，陛下过意擢臣弘卒伍之中，封为列侯，致位三公。臣弘行能不足以称，加有负薪之疾，恐先狗马填沟壑，终无以报德塞责。愿归侯，乞骸骨，避贤者路。”上报曰：“古者赏有功，褒有德，守成上文，遭遇右武，未有易此者也。朕夙夜庶几，获承至尊，惧不能宁，惟所与共为治者，君宜知之。盖君子善善及后世，若兹行，常在朕躬。君不幸罹霜露之疾，何恙不已，乃上书归侯，乞骸骨，是章朕之不德也。今事少闲，君其存精神，止念虑，辅助医药以自恃。”因赐告牛、酒、杂帛。居数月，有瘳，视事。
译文
当时皇上正想建立功业，选拔贤良。公孙弘自己认为应当被举荐，便从步行开始，经过数年的努力终于升至宰相并被封为侯爵，于是他在客馆开设东阁来延请贤人，参与商议国事。公孙弘虽然生活简朴，吃粗粮，但仍然尽力供养自己的门客宾客，将俸禄都用来供给他们，家中没有多余的积蓄。但他性格多疑忌，外表看起来宽容内里却很深沉。他常常对那些和他不和的人表现出表面上的友好，但实际上却在后面报复他们的过错。他曾杀死了主父偃，又将董仲舒迁至胶西，这些功劳都是公孙弘完成的。
后来淮南王、衡山王谋反，调查牵连的罪人非常紧急，公孙弘病得很厉害。他认为自己在没有功劳的情况下被封侯，身处宰相职位，本应该辅佐君主安定国家，使百姓能够遵循臣子的规矩行事。如今诸侯有反叛计划，这是大臣们不尽职守的表现。他害怕自己因病而死无法弥补过失，就上书说：“我听说治理天下的五个原则就是：君臣、父子、夫妇、长幼、朋友之间的交往。这五者是天下通行的法则。仁爱、智慧、勇敢则是实行这五条的原则。所以说‘好学则接近智，勤劳则接近仁，知道羞耻就接近勇，知道这三种道理就能够自我管理。懂得怎样自我管理之后就可以管理他人。’没有不能自我管理而能够管理他人的人。陛下亲孝悌之情，效法三王之道，建立周朝的体制，兼有文武之才，招揽四方士子，任用贤能之人，让他们各就其位，根据各自的才能授予官职，目的是激励百姓鼓励人才。现在我愚昧平庸，没有像马一样驰骋疆场的功勋，陛下因为对我过意不去提拔我在士卒中，被封为列侯，位居三公。我的德行不足配得上这样的高位，再加上我有病在身，恐怕会像狗马一样死去在荒野沟壑之中，最终无法回报陛下的厚恩。希望辞去侯爵，请求告老还乡退休，避开贤人的路。”皇帝回信说：“古代奖赏功臣，表扬德行，保持国家的稳定。这些都是古人的做法。现在朕日夜忧虑不安，能够承受天子的重任，却担心无法安定天下，只有你所共同处理的事情，君主应该了解。君子应该善事他人也善事后世，像这样的行为经常发生在朕的身边。你不幸遭受了霜露之苦，病情不断加重，却仍然向朕上书要求辞职回家休息，这是在责怪朕的无能。现在国家形势稍微宽松一些，希望你保持精力充沛的心态，不要过分思考，好好休养身体，帮助治疗疾病。”于是赏赐给他牛、酒、布匹等物品。过了几个月后，他的病情有了好转，可以处理政务了。
注释
- 时: 当时。
- 上方兴功业: 皇帝正在寻求建立功业的机会。
- 娄举贤良: 指汉武帝征召四方贤才。
- 弘自见为举首: 公孙弘认为自己应为被推荐的第一人。
- 起徒步: 从平民做起。
- 数年至宰相封侯: 经过几年努力后晋升为宰相并且被封为侯爷。
- 开东阁以延贤人: 在东宫中设立客舍来延请贤者。
- 与参谋议: 参与讨论国家大事。
- 身食一肉: 形容生活俭朴。
- 脱粟饭: 粗粮米饭。
- 奉禄皆以给之: 俸禄都用来供养自己的门客。
- 外宽内深: 外表看起来宽容但内心实际上十分深沉。
- 诸常与弘有隙: 和公孙弘常有矛盾的人。
- 未敢自专: 不敢独自专断。
- 是以有负薪之疾: 因此患上了背疼的疾病。
- 乞骸骨: 请求辞职回乡养老。
- 章朕之不德: 表明自己的谦虚和谦让。
- 古者赏有功: 古代对于有功之臣给予奖励。
- 守成上文: 保持传统的秩序和文治。
- 遭遇右武: 受到武力的威胁或需要武力的援助。
- 章: 陈述、表明。
- 幸有疾: 幸好有病。
- 书: 书写信件。
- 报德塞责: 报答恩德，消除自己的责任。
- 诏令: 皇帝的命令或诏书。
- 赐告牛、酒、杂帛: 皇帝赐予他食物、酒和布帛等物。
- 数月后有瘳: 几个月后康复。
- 视事: 恢复正常处理政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