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亶父居邠,翟人攻之。事之以皮帛、珠玉而弗受。曰“翟人之所求者地。无以财物为也。”大王亶父曰:“与人之兄居而杀其弟,与人之父处而杀其子,吾弗为。皆勉处矣!为吾臣,与翟人奚以异?且吾闻之也,不以其所养害其养。”杖策而去。民相连而从之,遂成国于岐山之下。大王亶父可谓能保生矣。虽富贵,不以养伤身;虽贫贱,不以利累形。今受其先人之爵禄,则必重失之。所自来者久矣,而轻失之,岂不惑哉!故老子曰:“贵以身为天下,焉可以托天下;爱以身为天下,焉可以寄天下矣!”

中山公子牟谓詹子曰:“身处江海之上,心在魏阙之下,为之奈何?”詹子曰:“重生。重生则轻利。”中山公子牟曰:“虽知之,犹不能自胜。”詹子曰:“不能自胜,则从之;从之,神无怨乎!不能自胜而强弗从者,此之谓重伤。重伤之人,无寿类矣。”故老子曰:“知和曰常,知常曰明,益生曰祥,心使气曰强。”是故“用其光,复归其明也。”

淮南子·道应训

大王亶父在邠地居住时,翟人攻击他。尽管大王亶父用皮帛、珠玉进行贿赂,但他不接受,因为他认为翟人所追求的是土地,不能用财物来交换。大王亶父还说:“与人之兄处而杀其弟,与人之父处而杀其子,这些都是我所不能接受的。我们都应当勉力生活!作为臣子,和翟人有什么不同呢?而且我听说,不要让自己所养的动物伤害到自己。”于是大王亶父挥舞着手中的杖策离开了翟人。百姓们纷纷跟随他,最终在岐山之下建立了一个王国。大王亶父可谓能保全自己的性命了。虽然他富贵,但也不会因为财富而伤害身体;虽然贫贱,但也不会因为利益而拖累身形。现在接受了先人留下的爵禄,必然会因此失去它。这是自古以来就有的事情,但却轻视失去它,这难道不令人困惑吗?

所以《老子》说:“把自身视为天下,怎么能够将天下托付给他呢?”又说:“爱惜自己的生命,才能寄居于天下;爱戴天下,又怎么能够寄托于它呢!”

中山公子牟问詹子曰:“我居住在江海之上,心却牵挂魏地之下,我该怎么办才好呢?”詹子回答说:“要珍惜生命。如果珍惜生命,那么对利益的追求就会变得淡然。”中山公子牟说:“虽然知道这个道理,但还是难以自我克制。”詹子说:“如果不能自我克制,那就随其自然吧;顺从自然,神明就不会有所埋怨!如果不能自我克制,而强行不去追随,那就成了重伤。重伤的人,寿命不会长久。”所以《老子》说:“了解和谐为常态,知道常态为明智,增加生命的欢乐为吉祥,使心意顺应气息为强盛。”因此“发挥其光芒,回复其明亮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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