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祖在长安,欲亲征蜀。廙上疏曰:“圣人不以智轻俗,王者不以人废言。故能成功于千载者,必以近察远,智周于独断者,不耻于下问,亦欲博采必尽于众也。且韦弦非能言之物,而圣贤引以自匡。臣才智暗浅,愿自比于韦弦。昔乐毅能以弱燕破大齐,而不能以轻兵定即墨者,夫自为计者虽弱必固,欲自溃者虽强必败也。自殿下起军以来。
三十余年,敌无不破,强无不服。今以海内之兵,百胜之威,而孙权负险于吴,刘备不宾于蜀。夫夷狄之臣,不当冀州之卒,权、备之籍,不比袁绍之业。然本初以亡,而二寇未捷,非暗弱于今而智武于昔也。斯自为计者,与欲自溃者异势耳。故文王伐崇,三驾不下,归而修德,然后服之。秦为诸侯,所征必服,及兼天下,东向称帝,匹夫大呼而社稷用隳。是力毙于外,而不恤民于内也。臣恐边寇非六国之敌,而世不乏才,土崩之势,此不可不察也。天下有重得,有重失:势可得而我勤之,此重得也;势不可得而我勤之,此重失也。于今之计,莫若料四方之险,择要害之处而守之,选天下之甲卒,随方面而岁更焉。殿下可高枕于广夏,潜思于治国。广农桑,事从节约,修之旬年,则国富民安矣。“太祖遂进前而报廙曰:”非但君当知臣,臣亦当知君。今欲使吾坐行西伯之德,恐非其人也。‘魏讽反,廙弟伟为讽所引,当相坐诛。太祖令曰:“叔向不坐弟虎,古之制也。”
译文:
太祖在长安时,打算亲自征讨蜀国。王廙上疏说:“圣人不会因智慧轻视世俗,王者不会因人废言。所以能够在千载之间取得成功的人,必定是能够从近处来观察远方,智慧足以独立作出决断的人,不耻于向部下请教,也是想要广泛地吸纳众人的智慧。况且韦弦并不是能言善辩的东西,但是圣贤却拿它来做自我匡正的工具。我才智浅薄,愿意把自己比作韦弦。以前乐毅能使弱小的燕国打败强大的齐国,但又不能以轻兵平定即墨的叛乱。为自己打算的人虽然弱小,但一定坚固;想要自毁的人虽然强大,但一定会失败。自从殿下起兵以来三十余年,敌人没有不被攻破的,强敌没有一个不受降服的。现在凭借全国的兵力,百战百胜的威势,而孙权负险于吴,刘备不能归附于蜀。夷狄之臣不应比冀州的士卒低一等,孙权、刘备的地位与袁绍的事业不可相提并论。然而本初因为灭亡了,而二敌还没有得逞,不是今天昏昧软弱而过去却英明武勇。这是因为为自己打算和想要自毁的人形势不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