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世群才,稍入轻绮。张、潘、左、陆,比肩诗衢,采缛于正始,力柔于建安;或文以为妙,或流靡以自妍。此其大略也。
江左篇制,溺乎玄风,嗤笑徇务之志,崇盛亡机之谈。袁、孙以下,虽各有雕采,而辞趣一揆,莫与争雄,所以景纯《仙篇》,挺拔而为俊矣。
宋初文咏,体有因革,庄老告退,而山水方滋。俪采百字之偶,争价一句之奇;情必极貌以写物,辞必穷力而追新。此近世之所竞也。
故铺观列代,而情变之数可监;撮举同异,而纳领之要可明矣。若夫四言正体,则雅润为本;五言流调,则清丽居宗。华实异用,惟才所安。故平子得其雅,叔夜含其润,茂先凝其清,景阳振其丽。兼善则子建、仲宣,偏美则太冲、公干。然诗有恒裁,思无定位,随性适分,鲜能通圆。若妙识所难,其易也将至;忽之为易,其难也方来。至于三六杂言,则出自篇什;离合之发,则明于图谶;回文所兴,则道原为始;联句共韵,则柏梁余制。巨细或殊,情理同致,总归诗囿,故不繁云。
晋代的文坛,群才华子逐渐走向轻绮风格。张华、潘岳、左思、陆机,都是诗坛翘楚,他们在正始之音中汲取灵感,在建安时期的作品里展现了柔和之力;有的将文学视为艺术,有的则追求流丽的风格以表现自我。这便是晋代文人的创作大略。
江南地区,诗歌创作受到玄风的影响,一些诗人嘲笑那些追求功利的心志,崇尚那些无实际意义的空谈。从袁宏、孙绰以下,虽然各自都有其独特的文采,但总体趋势是一致的,没有人能与之竞争,所以像《游仙诗》这样的作品,能够挺拔而成为杰出的代表。
宋朝初年,诗歌的形式有所变革,庄子和老子的思想被摒弃,而山水诗开始繁荣。在形式上,各种偶对百字的诗作争夺着奇句的赞美;情感必须极尽描绘以表现物象,辞藻务必穷尽力量以追逐新意。这就是当代文人争相创作的风气。
通过观察历代诗歌的发展,我们可以看出情感的变化规律可以作为借鉴;总结不同朝代的异同,我们可以明白接受和引领的关键所在。如果以四言为正统,那么雅正就是基础;若以五言为主调,那么清新就是核心。华丽的外表和朴素的内在是不同的使用方式,全凭作家自己的喜好决定。因此,平子擅长雅正之美,叔夜擅长润泽之情,茂先精通清雅之致,景阳则擅长华丽之美。兼备雅正与清丽之美的有子建、仲宣,专美的有太冲、公干。然而,诗歌的创作有着固定的规范,思维却不能固定在一个模式之中,应该随着性情来适应不同的需求,很少有能够完美融合的情况。如果能洞察到精妙之处,那么它的美就会到来;但如果忽视它,那么它的美就会在未来产生困难。至于三六杂言,则是出自各种诗篇;离合变化,则是源于图谶之说;回文起兴,则是源于道术的起源;联句共韵,则是柏梁余韵的延续。大小作品可能有所不同,但它们共同传达着一种情感或意境,最后都归属于诗歌的艺术范围,所以我不再多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