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直北走风沙，今日江南事事讹。
转首不知春已去，闭门只觉树阴多。
青天有月徒惆怅，空谷无人绝笑歌。
极目中原天万里，野烟荒草几铜驼。
【注释】
①直北：京城。②“今日”句：指作者从北方到江南的经过，也暗指自己由官而归隐。③转首：转头，转眼。④青天有月徒惆怅：意谓青天之上空挂着一轮明月，徒然引起人的惆怅。⑤空谷无人绝笑歌：意谓在空旷的山谷中，没有其他人来，于是也就没有人唱出欢乐的歌声。⑥极目：极目远望。⑦几铜驼：铜驼，古代传说中的一种神兽。几铜驼，即几只铜铸的骆驼。这里是用典，以铜驼象征中原。⑧荒草：荒凉的草丛。
【译文】
去年我在京城风沙漫天地奔走，如今却在江南处处发生变故。
转身间已不知春天已经逝去，关上房门却觉得树阴浓密。
只有那青天下一轮明月令人惆怅，空旷山谷中没有一人能唱歌。
放眼望去，中原大地辽阔万里，荒草野烟里只有几只铜驼。
【赏析】
这首诗是王维晚年的作品，反映了诗人对现实不满和向往自由、归隐田园的思想感情。
诗的前四句写自己由官而归隐的经过。开头两句，点明去时与归来的时间、地点。“去年”，表明时间是在一年之前，诗人因遭贬谪，曾长期在京城长安任官。“直北”，即京城长安。“走风沙”，是说当时京城长安正是风沙满天的季节，暗示了当时的政治气候之恶劣。后两句则写出诗人归隐江南后的心境。“今日”，表明时间是在一年之后，诗人被贬为江州司马（今江西九江市）后不久。“事事讹”，说明他回到江南后，事事都变了，连人都认不出来了。这两句表面上是写自己归隐后的境遇，实际上却是对政治上遭受打击的一种愤慨的表达，同时也流露出一种无可奈何、彷徨无措的苦闷心情。
诗的中间六句是全篇的关键所在。诗人首先从眼前的景物着笔，写自己由京城来到江南后的感受。“转首”，是回头的意思。“不知春已去”，既写出诗人由北地来到江南的新鲜感，又反映出他在江南的生活并不如意，因此感到春天过去得太快了。这两句表面看似写景，其实也是写情。“闭门只觉树阴多”，是说自己关上门后觉得四周树木的影子很多，实际上是在感叹自己在政治斗争中失败后的孤独、寂寞、无所作为。这两句虽然只是写眼前的景象，但联系上下文来理解，则是在写诗人内心的感受。接着“青天有月徒惆怅”一句，是说青天之上空挂着一轮明亮的月亮，然而它并不能使诗人感到欣慰和舒畅，相反却增加了他的惆怅之情。“空谷无人绝笑歌”，这是进一步写诗人在空旷的山谷里听到的没有别人的声音，只能发出自己的叹息之声的悲哀情景。这两句表面上是写景抒情，实则也是在表达诗人的内心感情。
最后两句是全篇的主旨所在。“极目”，“极目远望”，意思是抬头远望；“中原天万里”，意思是中原大地辽阔万里；“几铜驼”，铜驼本是西域的神话传说动物，这里用以借代中原地区。这三句的意思是，我放眼望去，辽阔的中原大地上有万里土地荒芜，一片荒凉。在这荒凉的土地上，只有几只铜铸的小骆驼在游荡。这两句既是写景，又是寓意深长的议论。表面上似乎是在写景，实际上是在批评统治者对人民生活不关心，致使中原大地上出现一片荒凉景象，同时也表达了诗人对这种政治局面的不满情绪。
这首诗语言朴实自然，意境深远含蓄，富有理趣，给人以启迪。